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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话不能这么说啊……刚诞下的婴孩也死了,一些老臣也……”那臣妖面色晦暗,想起自己家夭折的孙儿不禁垂首落下两行清泪。 南境之主则满不在乎:“南境不需要弱者!日后孤要夺得妖界大权……不!是掌控六界!这些废物会拖累孤的!” “可是……”那大臣有些急了,咬咬牙喊道:“境主,您不能再食妖了!这样下去,您会入魔的!” 话音未落,一团烂泥呼哧砸在了他的脸上。南境之主捶胸大吼:“老子就是要入魔!老子当不了神仙,就要当魔尊!天道惩罚不了我,上界!上界你们等着!六界都是我的,是我的!” 然后又跺脚骂道:“你们这群窝囊废!天天就知道给孤添堵!滚滚滚!孤要吃果子!快拿来快拿来!” 说罢冲向端着果盘的女妖,一把夺了下来往嘴里使劲塞着。女妖被吓得尖叫逃跑,他却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了廉耻之心。 众臣妖不禁无奈摇头,依次退下。走出大殿范围方敢攀谈起来。 “主公已经完全疯了,这样下去,南境必会自取灭亡!”一妖扼腕长叹。 “我听说,主公先前日食百妖,还抓了人族孩童来吃……不走火入魔就见了鬼了!”另一妖心生愤慨,不禁口无遮拦起来:“我听说,咱境主早年得了个宝贝,叫什么……“明刹锁”,说是能抵御煞气,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地食妖,丝毫不惧煞气缠身。然而现如今看来,这破锁头怕是一点屁用都没有吧!” 众妖无奈地应和着,这时狼王突然走了过来,冲他们抱拳道:“诸位,你们家中的情况本王已经听说了。境主大恩,决定弥补诸位的损失,备了上千斤灵丹供诸位恢复妖力。” 臣妖们微怔,旋即回过神来,七嘴八舌道:“狼王,您就不要骗我们了。境主什么态度,我们早已摸清楚了。这灵丹怕是您自己的吧?” 狼王不置可否,捏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大家都是同僚,出了这么大的事,本王怎能坐视不管……就是境主他……” “我们都懂,都懂……”众妖感慨万千。一妖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道:“如今北境易主,局势不明;东境坐收渔翁之利,西境女皇也不是好惹的,咱大军压境这么久,也没见她服软……偏偏主公他已是神志不清,与疯癫无异……若日后北境倒戈,南境遭此重创,会不会……” “本王发誓,定会守住南境,誓死不让!”狼王单手指天,信誓旦旦。 众妖登时有了主心骨,围在他身边又道:“狼族骁勇善战,您又军功赫赫,实乃我南境大幸。我等……愿意追随狼王殿下!” “诸位的心意本王都懂,若境主他一意孤行,那……”狼王没有说下去,只给了他们一个坚决的眼神。 众妖自是心领神会,又寒暄了几句便四散离去了。狼王立于宫殿前,听着里头打雷般的呼噜声,嘴角难以自抑地上挑。 境主终于把自己给弄疯了,夜谰虽下落不明,但也难逃一死,东境与西境被重创后不足为敌…… 南境,已成他的囊中之物!这些年的卑躬屈膝该结束了。 没有妖知道,“明刹锁”是他进献给南境之主的;他们也不会猜到,这把破锁头确实能使佩戴者避过天罚的宝器,但……只有一次罢了。 而这个次数,已经被用掉了。至于用在了谁身上…… “北境之主……啊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北境的主人了。”狼王阴笑着,只觉浑身上下无比地畅快:“别看你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本以为不会被任何妖知道。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蜉就趴在他的背后,将他心里的想法读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摇摇晃晃地飞出了王宫,趴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动弹不得。 快死了,此时的南境漫天瘴气,于她而言无疑于剧毒。蜉蝣朝生夕死,而她已经活了太多的年岁,理应满足。然而…… 她发过誓,赌上这条低贱的性命,永远追随夜谰。那个男人在虫族无处可归的时候,给了他们尊重与活下去的理由。她脸上的面具,是夜谰亲手画的,背面其实是一道符咒。这个面具成功地将虫族的寿命延续了百年,使得他们也能像其他妖一样修炼、化形、并且能派上一点点用场。 她隐约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北境与西境交界的草原上,一位孤冷的少年立于风中看向无垠的天空。而她则躺在湿漉漉的泥土里,悄悄吸食着少年无意中漏出的妖力,试图令自己看到明日的晨光。 她生于东境海边,那里曾有一座灵山,山巅上有一块巨大的红色灵石,传说是女娲补天时所剩的石头化成的。 而她比较幸运,恰巧生在了这石头上,吸取了精华,成了第一批开了神智的虫族。 然而这也只能使她多活上几天罢了。于是她带着其它虫族穿山过海,寻找着延续自己寿命的法子。 可惜,没有妖愿意接纳他们,只觉得虫族恶心无比又卑微无用,她们被各族驱逐,想回到东境时,却发现东境之主已经占下了灵山,把灵石搬走铸成了宝器。 她们真正地失去了一切,可她依旧不甘心,总觉得哪怕是卑微的蜉蝣,也应令这条烂命物尽其用。所以她想了个法子,带着族妖在妖界来回游走吸食大妖的妖力,竟成功地活了十多年,活到了虫族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