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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便也安心几分,目光在案几上扫过,忽然发现上面堆放的书册多了一本。 她蹙着眉翻了翻,多出来的是一本《太、祖本纪》。书倒是她的书,以前也曾看过,可看过之后便被她束之高阁了。今日不知怎的,却又出现在了她的书案上。 陆启沛最近没心情读史。她近日在背《大梁律》,还有同僚推荐的几本刑律书籍。厚厚的一摞书册堆在她案头,看着都让人觉得头疼乃至胆寒。但万幸陆启沛是最不怕读书的,厚厚的律例这小半月间也被她读完了大半,记下了小半,长此以往便也有了在大理寺立足的资本。 看着乱入其中的《太、祖本纪》,陆启沛起身便要收回书架。可步子还没迈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坐了回去,而后翻开书册慢慢研读起来。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荣国使节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等人的处境,这三日间几乎都留在了四方馆里好吃好喝。偶尔得了闲,还会三五成群出去逛街,买起东西来不比逛街的女人手软。 梁国众人冷眼旁观,却是越发闹不清对方目的了——真的猖狂至此,是笃定了他们会答应国书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条款,还是笃定了开战也不怕? 亦或者,这些人其实是盼着开战的……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便是在这般局面下,迎接荣国使节的宫宴开始了。 陆启沛果然得到了与宴的资格,甚至因为是以准驸马的身份参加宫宴,她被安排的位置也不再是殿门的角落。虽被安排到了后排,却坐得离太子挺近,就在他斜后方,身周也具是皇亲国戚。 这样的安排甚好,因为陆启沛刚被宫人引到位置,便瞥见了太子身后的坐着的锦衣少年。少年冲她眨眨眼,扬眉一笑,不是换了男装的祁阳又是谁? 两人半月未见,虽偶有书信往来,却相思难解。 此刻四目相接,便是无限缱绻,恍若周遭再无旁人。 陆启沛与祁阳对视,不自觉露出个笑来,如沐春风不足以形容。 祁阳眼眸亮晶晶的,被陆启沛那好看的笑容晃得几乎失了神。等她回神后冲着陆启沛招招手,陆启沛便从善如流的在她身边下手的位置坐下了。 陆启沛坐下后才发现,两人面前的案几也摆放得比旁人更近两分。只不知是宫人们如此安置的,还是祁阳先来一步,将两张案几拉近的。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有前排的太子和诸王挡着,小两口很乐意躲在人后腻歪。 此刻陆启沛刚落坐,祁阳便凑了过来,盯着她的脸瞧了瞧:“半月未见,阿沛又好看了许多。” 一见面就调戏,陆启沛都有些跟不上她节奏,脸上不由得一红。而更让人尴尬的是前排的太子显然也听到了meimei的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虽未说什么,可那目光简直让人羞窘。 陆启沛尴尬不已,祁阳却不以为意,她与太子挤眉弄眼,太子无奈转回身去。 少了太子的目光,陆启沛这才稍稍松口气,而后便扯着祁阳衣袖小声道:“殿下莫要如此说话,实在是,实在是……” 祁阳眨眨眼,颇为无辜:“我说的是实话啊。” 陆启沛与她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无奈的败下阵来,连提醒对方场合都觉多余。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不提,转而问道:“殿下这半月在宫中可还好?” 祁阳支着下巴看着她,另一只放在案几下的手却已经摸到了陆启沛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蹭了蹭:“除了不能见你,其余都好。” 这这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陆启沛脸更红了,目光不由得往四处瞟去,被祁阳磨蹭的手却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指,心里也被她蹭得有些痒。只目光所及,尽是高官皇亲,这宫宴上确不是与未婚妻亲近的场合。 她目光偶然穿过前排之人,便瞧见了对面也才刚刚落坐的荣国使节,谢弘毅赫然就在其中! 谢弘毅的出现便如一盆冷水,瞬间将陆启沛心中生出的那点旖旎浇了个透。她倏而蹙起眉头,立刻就被身旁的祁阳察觉了,忙关切问道:“怎么了?” 陆启沛抿抿唇回过头,与祁阳对视两秒后,还是指了指对面的小少年。 祁阳循着陆启沛所指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那与陆启沛有三五分相似的异族少年。她微怔了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陆启成那张与陆启沛相似极了的脸,开口时却道:“是那个在街角看你的人?” 陆启沛没想到她如此敏锐,闻言却也点了点头:“嗯,是他。”说完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不觉得他与我生得有些相似吗?” 祁阳似乎不以为意:“人有相似,巧合而已。不过我的驸马却是独一无二的!” 陆启沛见她如此,不知怎的心头一松,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她抿着唇笑了笑,思及早先的打算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总觉得这人与我有些关……” 祁阳却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满道:“那是戎狄,你也敢与他攀关系!” 两人对话的声音其实很轻,包括就坐在祁阳前面的太子,也只听得到两人窃窃私语,并不能听清二人话中内容。但祁阳心里还是紧了一下,她见到谢弘毅时想得又何尝比陆启沛少?有过前世多年,她想的只会比陆启沛更多——端看谢弘毅那张脸,就足以让她生出警惕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