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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已经进入青州边境,四处白雪,草地荒芜,天空是阴沉的。 钟华甄道:“那你回去吧,我不想你送,你不也说了随我之后到吗?” “你太不厚道了,这般拒绝我,我不就是看你眼泪含在眼眶难受,抬手帮你擦了擦……” 她手上的茶一抖,直接打断他:“闭嘴。” 他是抬手帮她擦了眼泪,但他的不安分她也比谁都清楚。 李煦摸了摸怀中的香囊,想起以前她在京城的听话样,再次嘀咕一句她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两边的侍卫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也觉得不是他们该听的,都当做是聋子样。 当他们经过一处略陡的山坡之时,李煦的手突然握住腰间的剑,马慢了下来。 山坡一边的雪印不同别处,也不像鸟兽痕迹,他双眼目视前方,就好像没发现上面的埋伏。 李煦依旧在前行,他慢慢开口:“前队护马车离开,后队留下应敌,驾马速度离开。” 他领兵征战这么多年,直觉是灵敏的,此行带的骑兵不算多也不算少,多了怕引人注目,少了怕应付不过来,若对方人不多,现在刚好。 车队出来时隐秘,谁也没告诉,埋伏的人属于哪方并不知道,但他们对他有敌意。 钟华甄听到他的声音,也察觉出了异常,她从内掀开窗幔一个角看李煦。 李煦没看她,只是沉声说:“坐稳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李煦朝拉马车的马挥重重一下马鞭,马受惊,嘶吼着快速往前跑。 马夫经验老到,遇到这种情形也没慌张,听李煦的话驾马车快速离开。 他们一走,利箭便立即射下来。李煦驾马后退,骑兵随他一同绕路跑到山坡上。 钟华甄上次已经经历过一次马失控,这次同样被快速驶跑的马车颠得头晕目眩,连话都没来及说便干呕了几声,胸口泛上的淡淡恶心感让她难受至极。 她忍着恶心扶着窗沿,大声开口朝外道:“陛下遇伏,还不快回去帮他!” “姑娘,陛下有令,属下恕难从命。” 能挑着这时候来伏击的,必定是知道些李煦会在这时候路过,如果是敌人,打的一定是要致他于死地的目的。 钟华甄的手紧攥住马车壁,要说话时又干呕了好几声,她紧紧咬住唇,道:“陛下说过见我如见他,我说骑兵全都回去助他!听见了吗!” 马夫再次开口:“陛下说过,万事以姑娘安全为先,其他的事次要,姑娘,这是陛下的吩咐。” 钟华甄颠得难受,趴在案桌上差点吐了出来,等马车再次停下之时,是遇到卢将军带兵来接她。 马夫认得出青州旗帜,知道李煦是要送这位姑娘回青州,立即便停了下来,去向卢将军禀报。 钟华甄扶着马车沿,掀开车幔,脸色惨白道:“卢叔,陛下在前方遇伏,他带的人不多,快去救他!” 卢将军一惊,立即派人前往。 但等他们过去时已经晚了,现场血流一片,死了不少人,骑兵的尸首都已经找到,独独没有李煦的身影。 第92章 冬日阴沉, 寒风刺骨,钟华甄随卢将军之后回陡坡,地上的箭锋利。 钟华甄手有点抖, 卢将军骑马到马车旁,对她摇摇头,让她回马车中。 她的手扶住车沿, 视线从地上收回来,声音微颤问:“卢叔,出事了吗?” 雪地上有杂乱的马蹄印, 但现在已经入春,有些地方的雪化了, 看不清楚, 卢将军两鬓发白, 驾马说:“没找到人, 我留在这里, 你先回去,你母亲想你想极了。” 钟华甄很少露面,旁人也不认得她,只知钟家世子现在在京城,钟家不久前才派人去京城接她回来。 凉风透过衣襟吹进脖子里,钟华甄手心在冒冷汗, 她身体轻轻颤抖, 慢慢跌坐在马车上。 卢将军知道他们二人关系, 他接到李煦的消息时惊得手上书卷直接掉在地上, 李煦信中没瞒私藏钟华甄下落的事,这几个月她一直在益州附近,卢将军过于吃惊,匆匆写封信给长公主后就整兵出发。 他看她神色茫然,劝上一句:“你母亲这段时日一直在哭,她不知道你下落,还以为你没了,你快回去一趟,孩子也想你,陛下这边交由我,没找到人便是好事,你先离开。” 钟华甄耳边就好像有杂音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腿有些软,动都动不了。 李煦是李煦,是未来一统天下的皇帝,他很厉害,不可能在这种无名之处丢掉性命。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就算他不是未来那个神武皇帝,但他那般聪明,绝对不会强撑硬抗。 这附近荒芜一片,死了不少人,有些马匹倒在地上,血浸染雪地,但李煦的马不在这边。 “卢叔,他是为了送我才出的事,”钟华甄深吸口气,“求你尽快找到他。” 她信李煦,他一定有办法逃出来。 一个小兵捧着刺客的箭簇到卢将军跟前,脸色犹豫,卢将军眸间一缩,钟华甄的手亦是攥紧手臂衣服,她也认得。 这是青州造的箭。 钟华甄倏地明白了,有人提前知道他们的下落,不止引而不发布置埋伏,还想要趁机陷害青州。 这里是青州边境附近,如果这时候李煦死在这里,来的也不是卢将军,消息被人发现传出去,那青州和神武营将会彻底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