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
韩悯缩回筷子:“被抄家时,王爷拉了我们家一把,我过来报恩啊。” 温言看着他,目光通透。 韩悯忙道:“好好好,我承认我有一点点私心,我希望王爷做了皇帝之后,能给韩家平反。” 温言冷笑一声:“你便是什么都不做,王爷日后也会为韩家平反,你也会加官进爵的。旁的人拼死拼活换来的东西,你都会有的。” 韩悯皱眉:“那不能吧?我凭什么?” 温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韩悯呆呆的:“啊?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温言皱眉,看他的眼神有点儿探究。 韩悯被他看得有些奇怪,悄悄问系统:“统啊,他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说你和定王的君臣之情很深吧。” 韩悯点点头,低头吃饭:“原来是这样。” * 韩悯在柳州逗留了两日,把自己带来的粮食与药材交接给傅询,又与温言把折子改好定下,便要告辞。 这日夜里,韩悯坐在驿站走廊阑干上看雪。 傅询外出办事回来,便看见一片白茫茫里,粗布麻衣的文人靠着廊柱坐着,身上披的大氅,兜帽都跑脱了。 他伸出手,指上染着黑色的墨迹。 转眼时看见傅询,韩悯便从阑干那边翻出来,扯了扯衣裳,走进雪里。 傅询道:“你在做什么?” 韩悯道:“在等你啊。” 傅询没来得及再问,便听韩悯道:“我明天一早就回桐州,来同王爷告个别。” 闻言,傅询眸色一暗:“嗯,明日本王送你。” 韩悯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过来道个别。还有一件事——” 他从袖中拿出三张银票,还有一张地契。 “这个还给王爷。” 昨日夜里,韩悯从外边回来,一进房门,就看见这东西放在案上。 傅询抿了抿唇角:“不是我的。” 韩悯凝眸:“王爷,扯谎就没必要了。” 傅询轻咳一声:“给你你就拿着,还给我做什么?” 事实上,他在给韩悯银票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韩悯可能不会拿。 所以忍住给他塞三十张的冲动,只放了三张。 韩悯认真道:“你又不像恭王有产业,会做生意,会捞油水。手下一群兵将还要军饷,朝中拨调肯定不够,又要自己贴补……” 正巧这时,卫环走出来,在后边喊道:“韩二哥,宵夜好了!” 韩悯应了一声,把银票与地契卷成一卷,塞进傅询手里:“还给王爷。” 他要走,傅询拉住他的衣袖,把他按住,颇好笑地看着他。 “我没钱?没产业?” 韩悯疑惑:“不然嘞?” 傅询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与他已经两年没见了。 现在这世上只有韩悯,会以为他没钱没势力,三张银票也要还给他。 韩悯又问:“一起吃点东西吗?” 傅询点头:“好。” 在房里,韩悯捧着碗,将米粥吹凉。 傅询问:“你把你们家的祖宅抵出去,就不怕旁人买走了,买不回来?” “不会的,我和债主说好了,我会慢慢赎回来的。” 顿了顿,韩悯又道:“我自己会买回来的,王爷还是不要破费了。要是能抵回去,王爷还是快抵回去吧。” 傅询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总是这样傻乎乎的。 * 次日一早启程,韩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还是那样一身粗布衣裳,用发带绑着头发,杏眼透亮。 傅询“礼贤下士”,牵着他的马送他出城。 出城之后,并辔同行,一路送到十里外。 傅询骑在马上,看向他:“你放心。” “那当然,你可是……” 系统钦点的、能做皇帝的定王爷。 可是韩悯却临时改了口,道:“王爷万事小心。要是不成,王爷就赶快来桐州找我,我早就计划好了逃跑路线,可以顺便捎上你……” 他一贯爱说玩笑话。 傅询定定道:“用不上的。” 再行出去一段路,韩悯对傅询道:“王爷,足够远了,再远就直接到我家了。” 傅询一扯缰绳,骏马停下。 韩悯看向他。 他原本让系统准备了很多君臣送别的诗句对答,临别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轻声道:“那我回去了,地震之后恐有余震,王爷多小心。” 傅询微微颔首,摆手让他回去。 一松缰绳,正要走时,忽然听见傅询沉吟道:“你放心。” 他总喜欢说这句话。 韩悯扯着缰绳,回头看他,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 骏马奔驰,袍袖风满。 文人风骨峻峭。 傅询在原地看着他离开,若有若无的笑意到了眼底。 傅询自认为,自己与韩悯,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是他自个儿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许是某年朋友们一起游湖,韩悯跑到船头,拿过乐娘的琵琶,一边拨弦,一边唱他即兴做的词儿。 又许是某年宫宴,传唱梅花曲时,韩悯唤了一声“傅询”,就把梅花枝子,连同自己,一起掷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