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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生日都吃!比麦丽素还好吃呢!”徐明海接过鸡蛋自己在脸上滚着,觉得挺舒服,“可要是等我过生日那天才吃上,都猴年马月了。” 猴年马月,对小孩子来说简直比一辈子都长,决计等不了那么久。 秋实看着徐明海,徐明海低头只顾滚鸡蛋,两厢无言。 “得啦,别惦记那玩意儿啦。”九爷不知道打哪搬来个话匣子,然后新拿出俩杯子,拿俩小的当大人似的也给他们倒上了茶,“咱听段儿单口儿吧,转移转移注意力。” 一阵窸窸窣窣的电流声后,人声渐起:“哎,今天我说的这段单口相声啊,这可不是现在的事情。多咱的事情呢?反正这个离现在也不算远,才六百多年……” 俩人喜欢看小人儿书,自然也喜欢听故事。他们随即便把“蛋糕”俩字抛去了脑后,人五人六地也学着九爷翘着二郎腿端杯子喝着茶,仔细地听着话匣子里这鼻音有点重,莫名就流露出喜感的声音。 而当徐明海听到“这县官跪在那儿,好家伙,磕头犹如鸡奔碎米,哆嗦得就跟蝎了虎子吃烟袋油子似的。”直接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脸上也就不那么疼了。 一下午就这么混过来了,再不乐意,头晚饭前徐明海也得回家。他垂头丧气地进了门,徐勇见了赶紧说:“儿子,过来吃饭!” “还有脸吃饭?”李艳东没好气,“喝刷锅水!” “没文化,”徐明海自顾自地小声念叨,“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第9章 咖啡伴侣 大年初三,徐明海上午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写检查。吃过午饭,李艳东就逼着徐勇带着自己去领导家拜年串门,说趁着过节走动走动送送礼,为下一波分房做准备。俩人于是没带着徐明海,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徐明海见大人们终于没了影儿,马上就揣着从各处搜刮的大虾酥和话梅糖去找秋实。他一推东南屋的门,发现陈磊已经回来了,看样子也是刚进来,正在和周莺莺说话呢。 “干爹好,阿姨好,”徐明海叫完人便问,“果子呢?” “刚吃完打卤面就跑了,不跟你在一起,那就在九爷那屋儿。”周莺莺说。 “什么时候果子跟九爷这么亲了?”陈磊纳闷,“我这才三天没回来。” 周莺莺解释:“老爷子那好像玩意儿挺多的,果子就喜欢去。” “那我也去!”徐明海扭头就跑,却听见陈磊喊住了自己。他转身回去,只见陈磊拎出个礼盒来:“你上次不是说看广告想尝尝’雀巢咖啡’什么味儿吗?给你。” “干爹您真牛!”徐明海接过这红彤彤的盒子,打开一看,一黑一白两个罐子,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洋气,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味道好极了。 “打哪儿弄来的啊?”除了广告里面,现实生活中徐明海只见过学校老师拿雀巢咖啡的玻璃瓶当过茶水缸子。 “给你就拿着,”陈磊笑骂道,“臭小子,天天瞎打听什么?” “谢谢干爹!”徐明海拎着往外跑,耳朵后面还隐约听见陈磊跟周莺莺说:“给你带了件毛衣,广州货……”语气一下子就变得软绵绵的了,还有些结巴。 徐明海到了关九爷屋前咚咚敲了几下门就进去了,一看秋实果然坐在桌子旁边和九爷一起听话匣子呢。不过这回不是单口儿了,是甜脆圆润的京剧唱词。徐明海无心细听,只把礼盒搁在了桌子上,得意非凡道:“同志们,喝过咖啡吗?” 见秋实摇了摇脑袋,徐明海三下五除二就把咖啡罐子拧开了,然后递到秋实鼻子底下让他闻。 “哎哟,这可有年头儿没喝过了。”九爷搭茬。 徐明海看着关九爷脸上的皱纹,心想这咖啡不是传说中的高级进口货吗?我一个当代小学生还没喝过呢,您上哪儿喝去? “您老喝过?” “那是,”关九爷一仰脖,孩子气地说,“天津沦陷前,挨起士林喝的。” 徐明海觉得关九爷这会子可能又疯上了,起士林是什么?哪挨哪啊。这时,只见老爷子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转身,就从厨房里拎出个缠着塑料绳,被粉纸仔细包裹着的圆家伙。 “正好,”九爷笑眯眯的,“咱今儿就一锅烩了。” “啊?!”徐明海吃了一惊,喊道,“蛋糕!” 蛋糕?秋实有点犯傻,他眼瞅着九爷将塑料绳解开,又伸手取下了一圈白色的,好像是塑料泡沫。 猝不及防的,秋实生命中第一个生日蛋糕就出现在眼前。 人造奶油特有的浓香瞬间迸发出来,一下子就把他俘虏了。秋实看着上面粉艳艳的立体花朵,绿油油的叶子,还有红颜色的“生日快乐”四个字,顿时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快乐从心底喷涌出来,热乎乎的,瞬间就填满了全身。 “插蜡烛!”徐明海抓耳挠腮地从盒子里找出一包细细的蜡烛,然后分了八根出来,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蛋糕上。 关九爷取了盒洋火儿,擦着后,用一双青筋纵横见皮不见rou的的手颤巍巍地护着火苗,把蜡烛挨个都点亮了。徐明海嗖地一下把窗户上的帘子拉上了,屋里瞬间黑了下来,一时间只见影烛光摇,温情脉脉。让秋实觉得眼前这一切只应该出现在电视里。 “果子快许愿!”徐明海撺掇他,“生日许愿最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