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在线阅读 - 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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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你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分明面对相同的长相,相同的记忆,狄戎面上却没有半分留情,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他冷哼一身,倒还是略显满意道:“天门灵宝做心,以灵灌输先儿的记忆,没想到一个偃甲,竟连先儿的剑招都可以用出来。衔花古洗的技艺,放在百年前,也不遑多让了。”

    祁长言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同样的话,自己做的偃甲说起来,便是最高的赞赏。但从狄戎这种伪君子口中说出,却半分欣赏都听不出来,有的只是难以掩饰的敷衍。

    淡淡额首,面上波澜不显,仍是那般清冷之态,他蓝玉般的眸子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半跪于台下,自己多年心血所成,道:“门主事已了结,我便将他带回留香楼了。”

    狄戎却果断拒绝道:“不行。”

    祁长言眼神若冰,冷冷地看了过去,道:“早已说好之事,门主岂能言而无信。”

    旁边衔花城主显然知晓自家古洗说一不二的的脾气,指尖六弦轻弄,制止道:“古洗。”

    狄戎还是那般光明正大的样子,道:“这个偃甲有我儿记忆,会我四方天门心决剑招,又知晓四方天门这么多的秘密,让他跟你回去……衔花古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见对方果然要食言,祁长言周身开始有细雪飘拂,眼中冷意更甚,道:“你……”

    “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出大戏!”

    分明已经被人制住,分明已经无法翻身,躺在地上的阙近天却笑得比刚来时还要放肆。他黑沉沉的双目睁开,看着台上这正道将要反目的戏码,冷哼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果然半分没变,还是这般阴险狡诈,说话当放屁!”

    “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狄戎冷哼一声,道:“衔花古洗,我自不会食言,偃甲,你可以带回去,但在这之前……先儿。”

    他对着自己倾尽心血培养的儿子,命令道:“毁了它!”

    萧声起,荼蘼伴雪落,祁长言一袭白衣,乘风浮于空中,双眸冷若寒冰,沉声道:“谁敢动他!”

    台上的狄三先巍然不动,口诵灵诀,身后祝雪出鞘,浮于身侧,浅紫色的双眸平静地看向对方,淡淡道:“请古洗让路。”

    “休想。”

    “那便冒犯了。”

    台上剑拔弩张,台下亦是暗流涌动,阙近天多次运灵,都发现无法化解体内药物,再加上身上这灵网,逃跑怕是不太可能。

    这般想着,他黑沉沉的双眸转向那个已然绝望的偃甲,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灵宝,忽然伸手一抓,用最后的灵力将那偃甲拉到手上!

    电光火石之间,狄三先只觉胸口被塞入什么东西,脚下土地化做湖水,不知从哪里来的无数黑爪勾住了的袍角,他的胳膊,他的腿,奋力将他向池底的深渊拉去。

    台上鸣木雀的注意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此刻见他被灵术笼罩,也不管究竟谁是谁了,着急地大叫一声:“三鲜!”便要下来救他。

    正在对峙的人也是一顿,祁长言如风般疾行而下,却已没有了偃甲的身影。

    高台上的图南似是早已预料到这步,摇着扇子的手不停,望向狄三先消失之处,狐狸似的眼睛满足地眯起,仿佛终于达成了期待已久的算计。

    ‘啪’地一声合上扇子,上面潇洒风流的‘又玉’二字被折起,他用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满是兴味,满是期待,低语呢喃道:“这下,足够你看清人类的真面目了吧~”

    “下一步,你会如何走呢?”

    “我的,小太阳。”

    第71章 隐圣谷

    阳光透过枝丫, 与左臣木淡黄的花影一起斑驳映在水面上,歪歪扭扭地穿透层层湖水,照得狄三先眼睛生疼。下一瞬, 阳光消融, 只剩下沉沉的湖水, 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去天海岸, 为本尊报仇!”

    仇恨之语在耳边突兀响起,惊得几欲随波沉底的狄三先霎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 正看到自己躺在湖边岸上,胸口破损处灌满了水,衣袍也残破不堪,他的旁边还围了几个幼童,正满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艰难地侧了侧头, 不远处有块石碑,极力分辨上面的字迹, 正是‘孟河乡’三个大字。

    孟河乡……

    这里,不正是百年前杜冉帮忙驱逐旱魃之处么?

    他翻过身,挣扎着站起来,想要上前确认, 踉踉跄跄地还没有走两步, 就因为灵力不足又摔了下去。狄三先心里梗着一口气,硬是撑起虚软的双腿,再次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 正踩在一颗石子上, 又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确认了能如何,不知道即使知晓是同一处地方又如何, 只是固执地看着那块石碑,定要走到那里。他双手撑在地上,眼球剧烈地颤动着,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喃喃道:“站起来,狄三先,站起来...你不能倒在这里...你得站起来...你必须要站起来...对...我得站起来才行...……”

    说着,他再次试图爬起来,却比上次还要狠地跌了回去,摔得他脑子都懵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他手脚似冰,冷汗顺着额头淌到了眉梢,双眼无神,嘴唇惨白,像是离水许久,快要死去的鱼,连挣扎的信念都消磨殆尽。

    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