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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什么?因为贾母偏心呗。 当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贾琏还没满百日,贾代善就病了,这事儿自然就落下了。后来没过多久,贾代善险些被下毒,这档子小事自然更没人提;再然后,贾代善失踪三个月,贾母就当忘记了这事儿似的。贾代善回来还没多久,贾琏就周岁了,大库钥匙还是在贾母手上,内院日常调度还是王氏说了算。 贾母讪笑道:“既如此,等会子回去,老二家的就将对牌给老大家的送去。”贾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服软,让贾王氏交对牌,却绝口不提她自己交钥匙的事。 贾代善这么容易被糊弄就不是贾代善了,依旧沉着脸道:“我让你将大库钥匙也给老大家的。” 贾母愣住了,两人老夫老妻几十年,不知道贾代善突然发了什么疯,自己还活着,还硬朗,竟然就要让儿媳妇将大库都接管了,这老东西将自己当什么? 居移气,养移体,贾母做了几十年国公夫人的人,气度也练出来了,虽然贾代善现在浑身笼罩着一股杀气,贾母倒没完全被压下去。贾母也坐直了身子道:“这里是荣国公府,我还是荣国公夫人。现在连国公府的后宅我都做不了主,这顾然打了我的脸,传出去咱们一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贾代善冷笑了一下,淡淡的道:“你管好了后院,我自然由得你,但是你管的好后院,前儿我险些被下毒,现在又满后院的奴才嚼主子的舌根,你还想拿着钥匙?既然你知道你是国公夫人,怎么忘了谁是国公爷?是不是你连出嫁从夫都忘了?若是忘了,明日就回史家再学学。” 贾代善这话就说得重了,回史家,不就是委婉的休妻么?贾母都几十岁的人了,嫡出的子女都有三个,这要是一把年纪被修回家,那就是逼她死啊。 贾代善这句话一出,连坐在下首的几个晚辈都吓得齐刷刷的站起来。 可惜贾琏被抱出去了,没看到荣禧堂的情景,昨天贾代善问七出之条,贾琏还以为是贾代善要让贾政修了贾王氏,万万没想到是他自己要修贾母。 贾母听了这话,立刻顾不得国公夫人的体面了,哭道:“贾代善,我在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几十年,嫡出的子女养了三个,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让我回史家?你倒说说,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 “我仿佛记得七出之条,有一条盗窃,你当真也没犯么?”贾代善问。 “你……”贾母只说了一个字,就蔫儿了,七出之五盗窃,其实就是贪墨夫家财产。光说贾母那一私库圆的扁的私房,她就没了底气。 第8章 听贾代善搬出七出之条中的盗窃,别说贾母吓着了,连贾王氏都吓着了,严格算起来,贾王氏不光贪墨夫家财产,还贪墨族中财产,比贾母的情节还要严重。 当然,贾赦、贾政、贾敏也被吓得不轻,如果有了一个因为盗窃之名被休弃的母亲,对于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父亲,这不行啊,大库的钥匙就让母亲拿着吧,没有儿媳妇越过婆婆的道理。”贾赦劝道。也许是贾赦打小没有贾政受宠,反而让他越发讨好贾母,都到了愚孝的程度。贾代善如此安排,受益最大的就是长房,但是第一个站出来替贾母求情的还是贾赦。 贾代善看到自己这个拧不清的儿子,恨不得再将他丢回族学去开蒙。 贾赦都开口了,贾政自然也跟着附和,只有贾敏不知道是因为相信贾代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别的原因,站在一旁没说话。 “你们给我闭嘴,等会儿去跪祠堂!”贾代善声调倒是不高,就是这话说出来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贾赦和贾政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贾母和贾代善夫妻几十年,几乎从来没见过杀气如此之重的贾代善,以至于她险些都忘了,贾代善是杀伐决断的一代名将。 “我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老太爷定要当着儿女的面将我的脸面揭下来在地上踩。我活了这大半辈子,竟是活得一点颜面都没有了,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贾母出身侯府,嫁入公府,贾代善又是简在帝心的一代将领,贾母风光了一辈子,走哪里都有面儿,今日被贾代善这样羞辱,贾母是真的悲从心来,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贾敏心下不忍,撇过脸去。贾赦兄弟刚才被贾代善说要罚他们跪祠堂,吓得也不敢出声了。 贾母虽然哭得悲切,贾代善却见惯生死,即便贾母并非作势假哭,贾代善也不会轻易动容:“若是你真舍得一头碰死,我便准你入贾家祖坟,省得你被休后入不了史家的祖坟,变成孤魂野鬼。” “你!”贾母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恶狠狠的瞪着贾代善,这他妈是人吗?血冷成这样,难道真的被贾琏那妖孽蛊惑了,得了失心疯。 “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要么交出钥匙,要么回史家。”贾代善不紧不慢的说完,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封休书。 刚开始,房里所有人都以为贾代善只是为了逼迫贾母交钥匙,故意拿休妻这样的话吓贾母的。直到贾代善拿出早就写好的休书,贾母才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的摔在榻上,仿佛摔掉了她这些年积累的所有尊严,也被人抽走了原有的精气神。 “贾代善,你……”贾母颤抖着手指指着贾代善道:“你当真不顾夫妻多年情分么?你执意要休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