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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略想了一想,道:“这个妙空庵有蹊跷,咱们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桑果忙拍拍胸口,道:“当真是无奇不有。” 阿宝长叹一口气,道:“我从下在父母亲庇护之下,得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只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良善之人,但自父亲获罪以来,虽然只有短短数月,所经的这些事,所看的这些人,无不令人心伤齿冷。” 又向桑果无奈笑道:“我这幅样子要是被爹爹看到了,不知是气恼还是心疼呢。” 桑果想起昨夜之事,愤愤道:“虽说小姐此番举动有欠妥当,但那赵夫人说话委实狠毒。” 阿宝道:“如今想想,她心疼儿子,如此说,倒也情有可原。原是我孟浪了。” 桑果又道:“从前怎么就没发觉赵家公子老是将他娘亲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我娘如何如何’,委实可恶。” 阿宝点头道:“你不愧跟了我这些年,长了许多见识,说出来的话也极有见地。”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双双苦笑了笑。 阿宝垂下头,趁桑果不注意时,将脸上的热泪悄悄用手背擦了。 两人也不敢去与姑子们辞别,悄悄地上了路。 桑果站在路口,道:“这下可好了,把所有的路都走绝了。去山东只怕要连累大小姐。咱们可往哪里去呢?” 阿宝沉吟道:“京城中是万万留不得了,只有先出了城,今后尚有活路也未可知。” 两人计议已定,便一路直奔城门口。桑果心内小小地雀跃了一下,道:“这下我们可终于能够逃出这京城了。今后我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啦。” 今日等着进出城门的人似乎格外地多,门内门外已拖了不短的队伍。阿宝虽顶着一对黑眼圈,眼睛却尖得很,见今日守门的人竟对进出城门的人仔细查验,见了有妇人过往,更是左右端详,细细查问。 阿宝心虚,便悄悄问前头一个牵羊的农人到底是何缘故。那农人道:“怕是又在捉拿犯人,只是这趟蹊跷得很,不拿汉子,专查妇人,莫非还有女逃犯不成?”言罢,自己觉得好笑,便嘿嘿嘿自顾自笑了起来。 阿宝又问:“可知道捉拿的是在哪里犯了事的逃犯?” 那农人摇头:“这倒不知道。” 阿宝脚步便慢了下来,取出罗帕扎在头上,想想,又取下来。想要从别处的城门出去,想来定也有人盘问。一时间心内踌躇不定。 桑果跟着她家小姐做逃犯四处流窜,也颇有些经验了。看看城门处,又见她家小姐这个样子,便觉得不大妙。起初还强忍着,但总归忍不住,便开始“呃……呃”地打起嗝来。阿宝“啧”了一声,悄声斥道:“从前怎么没见你打过?你这个毛病当真要治治了。” 桑果委屈道:“前两回我还没来得及打就被塞住嘴巴和晕过去了,呃——从前我娘教我两个手指头捏在一处,便可止住。呃——可是我记不住是哪两根手指头了。呃——我从前一辈子受的惊吓也没有跟你的这几个月多。” 阿宝便与前头牵羊的农人商量:“我姐妹两个胆小,经不得盘问。待会儿我两个装作你的家人可行?若能平安出了城门,我必将重谢你。” 农人忙摇头摆手道:“我胆子比你两个还要小。若是漏了破绽,被这些官差捉住可不是玩的。你两个又不是逃犯,被盘问几句又有什么好怕的?” 桑果打嗝不止,见前后的人齐齐扭头看向自己,急得要哭。阿宝眼见快要轮到自己,只是到底比往日晓得谨慎些了,便急急扯了桑果踅身返回。 恰好后面又来了一群拖家带口,拎着锅碗瓢盆的人,这群人个个矮小黑瘦,眼窝深陷,看面相不像是此地人。阿宝向桑果道:“看长相,这群人大约是你家的亲戚,快去攀亲。” 桑果愤愤瞪了阿宝一眼,回头换做一副笑脸,问为首的老者:“敢问老伯出城是要去哪里呀?” 那老者也cao着一口别扭官话,喜滋滋地答道:“咱们回东海老家去。” 桑果两手一拍,道:“可巧我也要往东海去,咱们一路上随了你们走可好?” 老者做恍然大悟状,道:“哦,原来你们两个也是从东海一路逃难到京城来的?谢天谢地!多亏了那周将军,杀光了作乱的倭寇,咱们这才能有家可归!” 阿宝黯然,深吸一口气,正要混入那一群回东海的男女老少的队伍中去时。桑果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阿宝猛地抬头,之间道旁站着三个人劲装打扮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为首的那个正是长安。 阿宝主仆两个又被捉住送回鸳鸯楼,长安将她交给鸳鸯jiejie时交代道:“将军有令:此女狡猾,须严加看管,不可再让她离开鸳鸯楼一步;若她再敢逃跑或稍有反抗,即刻打杀便是。” 阿宝还想拉长安的袖子,再要哭求,谁料长安早已料着她会如此,早已避开,不看她的眼睛,带人急急骑马离开了。 待长安走后,鸳鸯jiejie竖着眼睛喝道:“你可知你此番逃跑却害我得罪了几个了不得的人?你自己不要命了,却不要连累于我。你当我鸳鸯楼是什么?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待你客气,你便拿当我是泥菩萨了?不拿出我的手段来,你不晓得什么是厉害!” 阿宝便哭道:“我知错了,我今后认命便是,求jiejie不要打桑果。她都是听我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