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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吃了四碟子点心,早上又敲着碗叫人给添饭,话都传到我这儿来了,你还这般大气凛然的,说自己懂规矩? 林妈又在身后轻声干咳,菜籽依然跪得端端正正的,乌溜溜的眼珠子里不带一丝怯地看向郭氏。 郭氏迎上那一双乌黑的眼,突然感觉自己没话可说了,默了一阵,将手一摆:你下去吧。 林妈引着菜籽出了门。 一出了正苑,菜籽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随手从一旁的桂树上扯了根枝子在身边来回打着玩。 林妈回头看她:少奶奶,你这心也实在是太大了些,难不成你就没看出来,夫人适才有点不高兴? 菜籽说:我看出来了呀。 林妈一怔:看出来了,你还那样跟夫人说话? 菜籽眨了眨眼:夫人不高兴,自然有她不高兴的理由,不管我此时说了什么,她也会不高兴的,不如她说什么我都说是,她讲什么我都说好,她要是还不高兴,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林妈哭笑不得的:少奶奶啊,你还真是的唉,不过你说的话也对,自从少爷出了事儿以后,夫人的确是没有怎么高兴过,今天无论你说了什么,怕是也难叫她高兴起来。 林妈又在叹气:往年咱们老爷在的时侯,咱林家的生意可是这城里头一份的,商行里的李家,周家,范家,王家全都唯老爷马首是瞻。 可惜少爷十五岁那年冬天,老爷出门做生意的时侯遇着了意外,走了。 若大的家业没有人管,那几家便将老爷往日里的情份全都给忘了个干净,个个都想伸着脖子照着林家身上咬几口。 亏得咱们家少爷能干,年纪轻轻的就将这一家子的重担背起来,跟着掌柜们学做生意,不怕苦不怕累,硬是将这么大个家业一人给担了起来。 往后这十来年,行里行外的人没有不佩服他的。若不是前年那场意外,咱们林家定然还能占定了这城里商行的头一份儿去,哪里还要那些外人替咱们张罗着撑门庭?可就是唉,天妒英才啊。 菜籽停了四处乱舞着树枝子的手:林妈,照这么说,少爷的年纪也不小了啊。 林妈道:过了年整二十五。 哟,他都比我大十岁呢? 林妈又斥她:少奶奶,昨儿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少爷是天,你是泥,哪儿能还他他的叫?得叫相公。 菜籽一吐舌头:原来相公比我大十岁呢,这么老 林妈又开始干咳:算了算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回房吧,今天你要跟着婆子们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明日再有什么话传到夫人那儿,咱们一屋子人都跟着挨训。 菜籽问:林妈,你怎么老是咳嗽,可是嗓子里不舒服?等过几日我二妹她们采了槐花蜜,我叫她们给您送一罐过来,用那人冲水喝,嗓子立马就好。 眼看她这是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林妈皱着眉头苦笑:我可不敢吃少奶奶您家的蜜,您可是主子呢。 菜籽大大咧咧地一笑:一点蜜,小意思而已,我给你,你就拿着呗。 林妈苦着脸笑。 ** 一进门,就见那个活死人还在直挺挺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人气儿,两个小丫环正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身子。 擦洗完了身子换好了衣服,一个丫环把他给托起来靠在枕上,另一个奉了碗粥到他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菜籽看见他这个样子又撇嘴,白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这么一辈子吃喝拉撒的都得叫人服侍着,还真不如死了算呢。 门帘子一响,一位打扮得极为体面的妇人进了门:少奶奶,夫人吩咐了,今日叫我们几个给您好好讲讲规矩。 菜籽适才在夫人房里见过她,好象是叫吴妈,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丫环适才也在夫人的房里见过。 几个人象棺材板似地往面前一站,只觉得满屋子的空气都一起压抑了。 菜籽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好啊,那咱们从哪儿开始讲? 吴妈看了看她跷起的二郎腿,干咳了一声,抬手抚了把一丝不乱的鬓发,板着脸不开口。 菜籽奇怪为什么这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们都这么爱咳嗽,回头看了活死人一眼,想来是这个屋子太小,教起什么东西不方便吧。 菜籽大咧咧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地方太小,讲不开,咱们到院子里说去。 眼看她一步子迈出门坎,三下两下就跳到了院子里,吴妈又皱起了眉头:少奶奶请留步。我适才看了,您从坐到走,样样都不对,今天就先学这两样吧。 菜籽低头看自己:哪儿不对?我一直是这么走的啊。 吴妈冲着身后一摆手:如月,你来给少奶奶走一个看看。 一个打扮得规规整整的大丫环踮起小脚走过来:请少奶奶跟着我一起学。 如月把杨柳小腰一扭,迈开碎步往前走:步子迈得小一些,昂首,挺胸,收腹,提臀 菜籽摆好了架势刚跟她走了两步,突然将手一抬:等一下,你刚才让我挺胸,收腹还有提什么?那个臀是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