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页
坐在一旁的霍时禹暗笑,太子和伊绵,其实还挺了解对方。 雨棠还想说什么,伊绵坚持道,“回去。” 众人退下,不敢强留。 到了晚上,情形尴尬起来。霍时禹毕竟是男人。 伊绵自己去浴间沐浴,出来穿得严严实实的,看见霍时禹,也不知道该让他走还是留。 若是走了,她才经历可怖的事件,不敢一个人呆在房中,若是留下,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幸而男人道,“我还不困,留在房中看书,你若困了,便将幔帐取下,睡吧。” 如此,最好。 伊绵慢吞吞爬上床,只解了外衫,和着中衣躺在床上。被褥的香气温暖而熟悉,只要闭上眼睛,便仿佛还在太子府里一样。 她本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倏然眼神黯淡下来,想着前些天与太子的相处细节,想着太子在这间房中同她说的情话,像是嘴里含了一颗糖,才刚品尝到滋味,便被人抢走。 原来没有便罢了,现下得到了再失去,伊绵无比怃然。 她转而在心中埋怨起男人。谁让他多事将自己的东西带来的,真是讨厌极了。熟悉的味道不可抑止那股情绪,伊绵将头埋在软枕中,泪痕湿了一片。 坐在窗边就着一盏微弱烛火看书的男子往床上瞧了一眼,也敛起眉眼,失了从前一贯的洒脱。 就这样过了三日,伊绵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仍旧难以厘清对宁之肃的态度。 她不敢见男人,因为知道见了,所有一切便由不得她,男人强势自我,只会将结果告知她,而不会任由她来做选择。这次能放她和霍时禹走,确实是难得发善心。 但宁之肃却自己找上门来。 明黄的龙袍,高大的身影,男人本该意气风发,却满面憔悴,眼眶发青,嘴唇甚至泛着不正常的白。 霍时禹跪下,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宁之肃扫了一眼,让他起身。 伊绵正倚在床头看书,人没怎么走动,便越发地懒怠,虽也知道霍时禹昨日带来的消息,男人登基成了皇上,但还无太大感觉。 现下看着宁之肃明黄庄重,尊贵无比的打扮,才有了些真切的感受。 “你先出去。”宁之肃对霍时禹道。 霍时禹看了伊绵一眼,见她默许,才走出房门。 宁之肃坐到床边,看伊绵仍旧只将视线放到书上,找了话题道,“我将霍念衫赶到庙里,让她当十年姑子反省。” 伊绵听见,未作声。这惩罚虽是格外开恩,但对霍念衫来讲,要在最美好的年华与青灯古佛为伴,大约是极难受的。 宁之肃又道,“最近怎么样?” 伊绵在心中道,怎么样你不是都知道么。 男人掌控欲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对她不闻不问。 宁之肃见她完全不开口,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坐的更近了些,眼神往她的书上瞟,“在看什么?” 伊绵将书合上,冷淡道,“太子殿下,哦,不对,是皇上。皇上若是无事,便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你,我不会觉得是浪费时间。” 伊绵不回。 宁之肃又道,“你爹娘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只是再经历同样的事情,我仍旧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那是我爹娘!”伊绵情绪有些激动。那样好的双亲,甚至愿意放下仇恨接受他。为何宁之肃可以这么冷漠。 男人将她的脸扳正,一字一句,“可你是我唯一的绵儿,我不能失去。” 平心而论,伊绵不是不知这是当时最正确的选择。哪怕她选择牺牲自己,宁之翼也不见得就真的会因为她而放过双亲。 与其说她恨宁之肃,倒不如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一点,倒像是当初男人因顺沅公主的事而自责一样。 伊绵攥紧拳头,无法面对男人,更加无法面对自己。 “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不要见面了。” “各自安好?”男人哂笑一声。 等了三天,原本以为伊绵冷静了会看得更加透彻一些,原来就等来了这句话。 “那就没得谈了。”男人遗憾摇头。 将她直接抱入怀中,走了出去,对吴远道,“去准备马车。” “你要做什么!”伊绵不住挣扎,她讨厌男人的强势。 宁之肃温柔地在她耳边道,“带你回府。” 伊绵拒绝。 男人也不恼,而是说出真心话,“其实得知你逃跑出去找霍时禹,我便想着,等抓到你,就将你关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若是再闹,便绑起来,房门也别出了。” 伊绵抬眸,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在若卢狱的太子,无情对待她们一家,高傲又冷血。 女子身子轻颤,连嗓音也不成调,“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怎么不能,朕是皇上。绵儿忘了么。” 伊绵想找霍时禹,却见男子站在远处,慢慢走过来,“伊绵,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如何不知,女子这几晚都在流泪,为了谁不言而喻。如此,自己便没有插手的立场了。 宁之肃见状,偏要让伊绵难堪似的,故意揶揄,“唯一的救兵也没有了,怎么办?” 若是伊绵还失忆时,男人决计做不到这么恶劣,可这原来就是他的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