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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沉寂了许多年的天牢里,再一次响起了冷冰无情的审讯声。 直到被铐到刑架上的那一刻,席引昼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的四肢无力并非是因为天牢的阴冷所致—— 而是被人下了药。 手腕和脚腕都被锁上了粗重的铁链,就连腰间和颈间都被铁环紧紧地箍了起来。 如此对待一个明显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很显然不是为了防止他逃跑,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羞辱。 下一秒,他因无力而垂下去的头被人用鞭梢粗暴地抬起,粗糙梢尾似有微小的倒刺,瞬间划破了他苍白的下颌。 席引昼吃痛的一阖眼,被迫昂起头来. 来人宽面粗眉,虎背熊腰,端得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普通人长相,目光凌厉中又带有一丝戏谑,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缚在架子上的人,叫人瞧不清他的来意。 可他从未见过这人。 “证据确凿,殿下已无回天之力,切莫不识抬举,作太多无用的挣扎。”那人骤然对上了席引昼审视的目光,嗤笑一声,很快抽开了手中的鞭子,袍袖一甩,转身坐在了背后的椅子上:“说吧,你和顾济垆到底是如何同那宁承世狼狈为jian,将我启朝命脉卖给颉国人的?” 没了支撑物,席引昼只能靠脖颈上的锁链勉强抬起头来。那人将鞭梢抽去时故意多使了几分力,堪堪勾去了些血沫,又化作几颗血珠坠了下来,弄脏了他的衣襟。 刺痛之下,席引昼并未作何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面无波澜,依旧端详着面前这位不知来历的人,也笑了一声,轻声道:“既然已经证据确凿,那父皇大可将儿臣斩了便是,又为何派大人来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人被戳中心事,倒也不恼,只是愣了一下,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走到席引昼身前,微微笑道:“殿下心里既都清楚,那在下也不兜圈子了。现有的证据虽不足以定殿下的罪,却也让陛下信了七八分。更重要的是……” 他更靠近了几分,拽了拽席引昼叮当作响的锁链,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就在殿下被收归天牢的几个时辰前,您那位在外漂泊了十几年的皇弟席引瑜——” “已经被陛下接回了宫中。” * 就算顾济垆不说,沈驰景也明白宣朔帝的心思。 帝王的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对他来讲,谁做太子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做能有助于他巩固江山、收拢势力。 他是开国皇帝,建国有余而立国不足,因而在建朝时依赖了不少前朝士族的帮助,也不得已收了许多士族的女子入宫。这些妃子各个坐拥强大的母家,各成派别,将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只除去皇后一人并不足够,只要这些人存在一天,他就不能完全保障小皇子的安全。但因着周家在对抗皇后母家一役中充分显示了新族的崛起,宣朔帝又不愿白白丢了这个强大的依靠,索性先将小皇子送出宫外秘密保护起来,又将早就被他抛之脑后的席引昼接入了宫中,拥立为太子,替那周氏之子做了个绝好的挡箭牌。 若自己想的没错,那作为后宫诸人唯一的靶子,席引昼这些年来得受了多少明枪暗箭? 帝王心术,深可敌海。若再细想想,不仅是席引昼,连周妃的去世都不一定全是皇后的错。合宫上下都不知道周妃怀孕的消息,皇后早没得手晚没得手,偏偏在周妃生产完找到了机会,很难说会不会是宣朔帝故意在那时放松了戒备,引狼入室,以此激化了新旧族的矛盾。 想着想着,沈驰景忽然觉得心口一痛。上两次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痛意偏偏在此时再次来袭,她猛得打了个抖,俯身捂上胸口,痛得咬死了牙,却骤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报信声。 “大人,不好了!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说……” “说殿下他已经……已经被上了刑!” 第65章 宿主注意 “嘎吱!” 一声刺耳的铁链撞门的声音响过后,天牢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这里依旧阴冷闭塞,密不透风。只不过这一次,进来的牢房小头目明显能闻到些许久未有的血腥味。 他身量不高,却有几分气势,疾步行走在阴森的天牢中,有些心惊,努力侧耳听去,却静得只能听到水落下的滴答声。 当他终于到达天牢尽头后,看着面前衣衫染血、乌发尽湿、垂头低咳不止的人,刚刚进来的牢头不禁打了个抖,一把拉住仍要将刑鞭甩上去那人的手,低声喝道:“阿六,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怎么敢对太子殿下用刑?!” 终于得以从这无休止的刑罚当中缓了口气,席引昼一直紧紧握着铁链的手松了松,正要闭着眼睛养精蓄锐,未料肋骨处的剧痛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登时没忍住轻‘唔’了声,很快昏了过去。 被称作阿六的人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敢答话,只是眼睛的余光处一直向刑牢角落处瞟去,似是在征求什么人的同意。 牢头只当他是在躲避,气得甩掉手中的鞭子,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这时,一直未被人注意的阴暗角落处竟果真走出了个人。宽面粗眉的脸盘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在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连头也没抬起来,低低地笑道:“这便是牢头大人没有眼力见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