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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他还在懊恼自己睡得沉,却不知晓云肆早上怕吵醒他,又把那助眠的熏香点上。 山间寒意渐重,裴景瑶又拿了件软袄披在裴晓映身上,男孩正捏着毛笔在空荡的桌上描写。待将衣裳给他系好,裴景瑶又凝眉看向裴晓映握笔的姿势。 “不对,你握笔太重,再放轻些。” 裴景瑶正给裴晓映调整着握笔姿势,他指尖轻轻搭在男孩的手掌上,表情难得十分严肃认真。 “指要实,掌要虚,明白了吗。” 裴晓映点点头,按照哥哥教他的法子去练,暖炉放在兄弟二人旁边,时间久了屋里倒也有些热乎气。 裴景瑶看着弟弟认真练字的模样,心中心酸又欣慰,云肆说过映儿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 等映儿眼睛好了,等……等大仇得报,他又该何去何从呢。裴景瑶将目光放在裴晓映穿的像个粽子般的背影上,他看了许久,直到忽而听见院内篱笆微动的声音。 裴景瑶放下手中暖炉,连忙打开身侧窗子。 寒风瑟瑟,带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吹进屋内,裴景瑶怔愣在原地,他望着院内迎着风雪而归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大梁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雪,云肆穿着一袭玄色衣袍,在纷纷落雪中极其打眼,她很快便看见窗中看向自己的那个男人,云肆抬起手中的油纸包裹,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 裴晓映抬起手掌,感受着丝丝雪花在掌心融化,他面上神情欣喜又瑟缩。 “哥哥,是不是要过年了?” 裴景瑶转身看向裴晓映的小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习惯性揉了揉弟弟的头顶,柔声答道:“嗯,快过年了。” 大梁初雪这天,距离年关不到三月。 云肆迎着风雪进屋,她本怕身上寒意沾到兄弟二人身上,抬眼却见裴景瑶快步走来。他替云肆解开满是落雪的外披,抬手轻轻将云肆发侧那不甚明显的雪花拍落。 她将手中的油纸包裹放在桌上,看着裴景瑶的眸中笑意愈发深,“我身上冷。” 裴景瑶为她整理衣袍的动作一顿,竟也小声的怼了一句。 “我没那么娇气。” 云肆轻笑几声,看着裴景瑶逐渐染上绯色的耳根,很是好心的放过了他。 “好,知道你不娇气。”她转身解开自己提了一路的油纸,“尝尝这个栗子糕,应是你喜欢吃的。” 裴景瑶眼中有些惊讶,她下山竟为自己买了糕点,软糯的栗子糕被送至嘴中,云肆忽略男人眼中的羞意,又拿了块一样的递给裴晓映。 “映儿也来尝尝。” 被忽略已久的男孩抬手接过一块栗子糕,小声谢道:“谢谢小姐。” 栗子糕口感软糯又细腻,入口还带着甘甜,裴景瑶将口中糕点咽下,那双水润的眸子如星星一般闪亮。 “早上起身时未见到你,我原以为你今日不会回来。” 云肆闻言脸上神色未变,眼中却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狠厉,她淡声道:“早上去办了一些事,见你睡得沉便没叫你。” 裴景瑶看了眼正啃栗子糕的弟弟,没再顺着云肆的话接下去,他不希望映儿知晓那么多,他尚是个孩子,只需平安长大便好。 若是水鱼或飞鹰在场便能发觉,隐藏在栗子糕香甜气息下的一丝血腥味。 第23章 . 此章入v(三合一更) 今…… 今晨天色刚朦胧亮起时, 云肆便已进了城内,原因不为别的,只因杜语的夫郎与幼女被飞鹰安置在吴忧的那方别院内。 云肆还在别院内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便是被石霖尽废武功的石然,男人缠着绷带的手腕如今虚弱提着扫帚,在看见云肆那瞬间眸中仍迸发出浓郁的恨意。 他愤愤道:“你莫以为你饶我一命, 我便会对你俯首称臣。” 云肆撇了他一眼,下一秒便将视线移开。 吴忧见状连忙道:“少主, 石霖尚在养伤, 这男人不能放回摄政王府, 他又不愿意同石霖一起走。属下便自作主张将他留在府上做个小厮, 也好随时监管。” 云肆淡淡应了一句, “嗯,这样也好。” 他冥顽不灵, 饶他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她很快便把石然抛之脑后,她此来是为了见杜语的夫郎。 待云肆踏入院内, 孙枝便立即站起身子,不动声色的将一旁的小女孩挡在身后, 那是他同妻主的女儿。 女孩莫约七八岁, 她不顾父亲的动作,倔强的迈出一步挡在孙枝身前, 瞪大双眼直视云肆,不愧是将门之女, 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几分母亲的英勇。 云肆将视线从小女孩移回面前一脸警惕的男人,他虽穿着清贫,身上却难掩锋锐之气。那是常年随杜语一起养出的气质,孙枝虽出身贫寒, 但这些年陪在妻主身侧,形形色色之人也见过不少。 杜语入狱后他曾散尽家财只为营救妻主,杜语的同僚都心知肚明她因何而入诏狱,还不是太过耿直而得罪了摄政王那一派的督军御史。 没人敢保杜语能从狱中平安出来,孙枝送去的钱财也同沉海一般没了信,他四处托人去问,却只被敷衍道争取让她在牢中好过一些。 见孙枝一孤身男子带着女儿过得贫苦,也曾有杜语提携上职的后辈想要接济他们父女二人,但都被孙枝一一拒绝。他清楚自己妻主因何入狱,又怎能徒劳牵连她人,独自带着女儿虽清贫了些,日子也是照样能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