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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严宣生所说,除了杨崇的人之外,还有一伙武功高手潜伏在杜若园外,却在知道太子不在园内后迅速撤离,这伙人意欲何为? 只怕是原本不放心杨崇,想要亲眼确认太子亡命,知道太子不在园内后,仍旧不死心,想寻到太子再行刺杀之举。 若真是运气不佳被他们摸上门来,那伙刺客和东宫侍卫动手之际,太子身边必然慌乱,若此时一个在东宫伺候数年的小太监藏了异心,岂非事半功倍? 然而,严宣生派人来传话后,那小太监听到了自己同伙死伤泰半,知道太子对此有所防备,却又不舍得放过如此良机…… 他就只能独自动手了。 想清楚关节的顾明昭额头上才消失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扶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正此时,塔下传来一队清晰杂乱的马蹄声,众人立时警醒起来,直到守在外边的侍卫飞奔上前来报:“禀殿下,是严将军亲自带队前来护驾!” 谢恒失了血色的俊美面容上终于舒展了一二。 他放心的晕了过去。 —— 这夜,杜若园中彻底灯火未熄。 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封门闭户了一整晚的百姓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外间情状,看到的仍旧是军纪严整、披甲持剑的南疆军在巡视,而那扇不知昨日何时封闭的主城门,也不曾照着往日的时辰开启。 封城了。 据传,是镇南都护府中有人勾结南周密谍要谋害太子,把半个杜若园都烧没了,太子殿下雷霆震怒,要彻查此事。 顺便,清洗一下快被南周密谍腌入味的郡城。 不多时,便有官军逐户上门,根据户籍民籍查探每户人口,顺便宣布新政。 首告者有功,知情不报者同罪。 南周密谍司在此处经营多年,正经的用银钱砸晕了不少官员。此事一出,镇南都护府顷刻间门庭若市,门前的马车都快停不下了,却什么内情也没问出来。 门口守门的军士已经在严宣生的耳提面命下对回话一事有了一定的心得。 求见定国公? 我们公爷人还在城外军营里,这不是封城了吗,进不来。 太子封城,定国公也不管管? 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公爷是随同太子出巡南疆的,太子决定的事,我们公爷能说什么。 求见代总督杨崇? 杨大人不在,昨日晚间杨大人去了杜若园就没能出来。 求见严将军? 严将军带队正搜查南周密谍,您着急吗要不然等等? 这一番问话下来,别的不清楚,满城的官吏倒是搞清楚了一件事。 杨崇这是犯事了啊! 而满城的焦点,某位被谋害了的太子殿下,正躺在杜若园里,被太医包围着。 “殿下这伤势不重,这些时日多加修养便是。” 陈太医在宫中许多年,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事情。 太子身边伺候的人着急忙慌的来寻他,告诉他太子吐血了的时候,他还以为太子被下了毒快要不行了,魂都吓飞了一半。 拿着药箱一路狂奔到了太子跟前,一阵拿脉后才知道并非中毒,而是外伤。 随后,知道问题不大的陈太医慢条斯理的清理完了散落在衣袍上的护心镜碎片,还眼瞧着太子从身上脱了件软甲下来,又掀了一件里衣,这才瞧见白皙的肌肤上一片绯红色的印记。 若不是身体太弱了些,再加上那刺客那一剑想来力道不浅,这印记都未必能留存得到现在。 这可真是……伤势惨重。 只敢腹诽不敢直言的陈太医小心翼翼的开了个温补的药方,又着意叮嘱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他刚一走,顾明昭就进来了,朝着太子躬身道:“殿下,杨崇带到。” 谢恒点了点头,便有人带着个缚了双手的人进来。 只几日功夫,眼前人再无从前的春风得意,更无昨日在杜若园中藐视一切的猖狂,显出几分苍凉的潦倒来。 侍卫引了杨崇进来,一脚踢在膝窝上,他也不如何挣扎,只在抬头瞧见榻上情景后,愣了一愣。 太子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仰卧在软塌上,脸色颇有几分苍白,神态却很是安稳闲适,虽显得有几分孱弱,却掩不住那股清俊疏朗的矜贵气息。 他愣了半晌,方才有些苦涩的道:“臣以为,今时今日见到的,会是秦烨。” 杨崇至今没想明白其中关节,或者说,根本不敢往深处想。 他昨日被擒时,挣扎着问严宣生,问他受何人指使、怎么会在今日跑到这杜若园来。 严宣生看他的眼神跟看白痴差不多。 他又问严宣生,秦烨远在奚城,怎么能神机妙算到今日会出事?且今日太子不在杜若园中,严宣生却来得如此凑巧,这样推算下来,太子与秦烨之间必有勾连,但这怎么可能? 严宣生说,他自己也想知道。 杨崇已然隐隐猜到自己被算计了,却还是想不明白。 太子和秦烨可是在行宫就因为一个宫女翻了脸的,当时徐道晏之事都还未奏及棠京,怎么就未卜先知用来算计他了? 他疑惑苦闷的眼神太过传神,谢恒笑了一下,淡淡道:“煜之身在奚城,怎么能来见你?” 这声带着点亲昵的‘煜之’一出,杨崇就彻底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