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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了闭眼,将之前种种在脑中转了一遍,恍然道:“殿下与秦烨这番算计,是为京中准备的吧?太子与定国公不和,举朝皆知,陛下也知晓,或许不会多做防备。他日……若淮王府、定国公府和东宫联起手来,想给太极殿换个主子也未尝不可能。” “没想到,这番算计先给我杨崇消受了。” “放肆!” 屋内旁的人都已然遣了出去,只留了顾明昭在侧,是用来防备杨崇暴起发难的,此时自然也只有他来喝止。 杨崇冷笑了一下,也不在意,梗着脖子道:“我既知道了殿下与秦烨之事,难道殿下会留我这条性命给自己找不快活?左右是要死,我倒想问问,殿下想知道什么,又打算拿什么来换?” 杨崇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自己此番穷途末路,太子不曾一刀了结了他,反而大费周章的见他一面,自然有所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谢恒含笑夸了一句,将一件物事掷到他跟前,“孤想知道,昨日与你合谋刺杀孤的,是棠京中哪一位?” 那是柄长不逾两尺的短剑,上边却并未染上一丝半点的血迹,正是昨日那刺客行刺时所用的兵刃。 杨崇低下头看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却并不言语。 谢恒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你妻子儿女,按律当株连,孤会设法保下远远地送出去。” 杨崇牵了牵嘴角,声音沙哑:“殿下说话算话?” “自然。” …… 他沉默了许久,谢恒便也耐心等着。 终于,一片静默的屋内再次有了声响。 “是您那位如今还在病榻之上,人人都说下不来床的兄长……” “四皇子,端王谢惟。” 第51章 自矜加上恃宠而骄——…… 谢恒垂下眼帘, 脸上未曾流露出半分喜怒。 这是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四皇子端王谢惟,是个存在感极其薄弱,他迄今为止一面都未曾见过的“兄长”。 惠帝膝下序了齿上了玉牒的皇子中, 去掉赐死、夭折、出了意外的, 活到如今的就只剩下四个。 其中, 十一皇子谢怡还不到五岁, 暂且没到能搞事的年纪。 端王谢惟和晋王谢恪, 是除了太子之外, 惠帝仅存的两个成年皇子。 太子出巡, 身边防卫力量总比在京中薄弱许多, 谢惟这时候蹦出来搅事,也不算十分难以接受。 可这人……在原书里根本不曾出现过。 谢恒沉思片刻,摆了摆手, 顾明昭识趣的将杨崇带了出去, 交给看守的侍卫后方才回转到屋里, 有些发愁的瞧着太子。 “殿下为何不再问问他别的?此人首鼠两端行事卑劣, 如今死到临头,说的未必是实话。” 四下无人,顾明昭说话就直接很多:“端王这些年病得起不来床不是假的,全靠各种奇珍宝药吊着性命,他怎么还能来害殿下?依臣看,还应当是晋王的可能性更大。” 谢恒摇了摇头, 神色平静:“应当不是谢恪。” 他说的淡然, 顾明昭觑着太子笃定的神情,恍然道:“您又使坏了?这次不打脸了直接打躺下?” 顾明昭想来,照谢恪的皮实程度, 至少得打得他好几个月起不来床,这才能安分下来。 …… 谢恒凉凉的撇了他一眼。 孤是这么粗暴的人吗?还打躺下? 关键是,有些事可一不可二,总不能每次谢恪去花船,都有个脾气暴躁蓄养的有大批好手的大家夫人去抓jian吧? 太明显了。 谢恒想了想,解释道:“是谢恪非要在东宫撒泼打滚,说孤着人打了他一顿,他也不计较,但要找孤要点补偿,不想让宁讯去淮郡巡视盐政。” “殿下允了?” “不曾,”谢恒悠然道,“父皇下的令,孤才不去触这眉头。但孤同谢恪说,若孤去往南疆的这几个月他安分些,宁寻在淮郡定然安然无恙,晋王便同意了,还非要三击掌为誓。” 淮郡是宁国公顾家的地盘,顾家又是太子的死忠拥磊,太子说要保宁寻无恙,那么宁寻在淮郡,不仅不会遇到些假的“山匪流寇”,只怕连真的山匪流寇也见不到半根毛。 不过,谢恒倒也不是真的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三击掌上。 他只是觉得,谢恪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性子是急躁了些,但行事手腕吧……真不怎么高深莫测。 连谢恪那个‘最受皇帝宠爱皇子’的名号也能拧出半斤水来,只怕是先太子死后惠帝膝下儿子不多,又怕太子一家独大,也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这才强行抬举出来的。 譬如上次谢恪往任明殿中下催丨情香还跑来抓丨jian,瞧着举重若轻轻松写意,其实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事后,东宫上下排查,处置了好些宫女太监,全是晋王生母贤妃这些年费尽心力安插进来的,就这么被谢恪一把霍霍了。 这样的人,你要让他勾结杨崇,且在暗令杨崇搞事的同时,还不忘记派批死士来监工,那可能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顾明昭一时未想到这些,但太子既然笃定,也就不多说些什么,只道:“如若真是端王,此番派人动了手却未曾得逞,咱们也未必能搜集得到证据,此事只怕不好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