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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泪水滑落那刻,她抿直唇线抬手面无表情地抹干。 踩着高跟鞋决绝地转身离开。 从安全通道出去走出酒店大堂。 安锦四处张望,没看到呢? 难道没有?不能吧? 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附近的药店。 看到熟悉的小十字后松口气。 还好有。 她就觉得不能没有。 酒店附近怎么可能没有药店呢? 最近的药店在街对面,这条马路是个八车道的大马路没法过去,只能从街头过街通道绕一下。 安锦慢悠悠走过去,早上的风有些凉,将她沉甸甸的脑袋吹得清醒。 她买完药又去隔壁便利店买一瓶矿泉水,甚至等不及上车,站在街头就急不可待地将药吞了,口中还有苦涩的味道,又仰头喝了半瓶水。 别人在街上赶路时吃煎饼油条,喝牛奶豆浆。 而她,空腹吃避孕药喝凉水。 唉。 放下水瓶抬手抹了抹湿润的唇角,安锦垂眸突然想到刚刚药店里导购犹豫善意的劝导,导购说姑娘少吃这个药,对身体不好。 她无奈地笑一下,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今早也看到垃圾桶里有用过的东西。 可她,依旧不想有一丝概率怀上他的孩子。 她要不予余力的将这个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跟他之前做的事相比,药的那点副作用又算什么? 睡他可以。 生他的孩子,可算了吧。 安锦静默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才转眸看向街边,准备走过去拦辆车。 身上还有残留着他的气味,她刚刚急匆匆离开没来得及洗澡,也是她不想跟他在一个空间里多待。 刚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迈步,安锦停住。 马路另一头,傅寒时正目光沉郁地凝视着她。明明隔得很远,她好像就是瞧见了他漆黑泛光的黑眼仁。 眼神锐利的好像要在她身上剜个洞一样。 后面药店绿色的招牌格外醒目。 他启唇说了两个字,这回安锦没看清,不过也没兴趣看清琢磨。 还好这条街格外宽,中央白色栅栏挡着。 他没办法过来纠缠她。 真是条阻隔险恶的好马路啊。 她微嗤感叹。 街口处才有地下过街通道。 车水马龙,无数轮胎接力碾压马路发出悦耳的唰唰声。 正巧一辆出租车停下来,车里乘客下来,安锦跟司机摆手示意。 然后走过去。 上车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往那边看。 隔着老远,安锦似乎看到那个骄傲冷漠的男人,他眼圈好像红了。 潇洒自如的男人此时终于面露急色,迈着大步往她这边走。一边走,眼神还固执的钩在她身上。 安锦嗤笑,举起矿泉水瓶向他遥遥致意。 启唇无声道了句再见。 然后上车离开。 出租车汇入车流,余光中他身影与她渐渐错过,而后他焦急追逐的身影被落在后面。 安锦眼睛微热含着一层薄雾,她望着窗外刚苏醒热闹起来的城市街景微微弯唇。 澄澈的晨光带着冷日特有的凉。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人们穿着各色外套摩肩接踵,彼此相遇又转瞬错过。 就像他们一样,安锦想。 只不过他们同行的这一程只比这些陌生人稍微长了一点。 短暂温存后离别。 她重重闭上眼,泪水无声滴落。 她突然觉得有些诡异的满足。 这段婚姻,在她心里,算是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好像灵魂被澄澈冰凉的泉水洗涤,她突然想放过自己了。 恩怨兜兜转转将人困于原地,可是,何必呢? 她才二十多岁,她正值好时光,还有无限可能呀。 手机铃声响起,垂眸一看果然是傅寒时的电话。 自从他们开始谈离婚开始,安锦就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放出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夸奖自己,真是成长了。 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想接就接,不想接就直接挂断。 这段时间挂断他的电话都数不清。 铃声执拗倔强不肯停歇,像被那个男人俯身一样。 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那边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难以压抑的不知名情绪在涌动,顺着电波传到她耳朵里。 “你吃药了?” 他的嗓子哑极了。 “是不是吃药了?” 男人焦急的追问。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痛苦,令她获得迟来的快意。 激灵从脊尾直冲后脑,心脏颤抖,头皮都跟着发麻。于是她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笑得连眼泪都溢出来。 他的呼吸好像都有些涩滞,温润的嗓音轻颤含沙,“我昨天晚上有做措施。” 他艰涩的说,“那个药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吗?”她出神的望着窗外仿佛置身事外,仿佛昨夜与他亲密的不是她,吃药的也不是她。 安锦嗓音很轻的反问他,“总比流产好吧。” “傅寒时,要再怀孕,我们可真就变成孽缘了。” 她语气轻盈,仿佛脱去了沉重的包袱那样轻松,“我们做到好聚好散了,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