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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嘴。”齐岐横睨小丫鬟一眼。 “你快些回去罢,莫要耽搁了事情,我会过意不去。”宋清玹抹抹干涩的眼角,嘴角扯出一丝笑,“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你有一日竟也变得这般体贴了。一道走吧。”齐岐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抚平褶皱。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不用管我。”宋清玹摇头拒绝,吩咐七枝前去送行,独留她一人在狭小隔间里头静默待着。 过了没多久,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七枝,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那人说道:“你要走,身为朋友竟是都不与我说上一声,我好生难过。” 是陈御,他从屏风后头走了进来。 这个人为何阴魂不散,宋清玹不想说话,径自喝着茶水,不理不睬。 陈御脸皮一向是厚惯了的,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身来,“你挺会找地方的,可让我好一顿找。” 他伸手想要给自己倒杯茶解渴,宋清玹眼疾手快提过茶壶,虽是没有出声,行为说明一切,她并不欢迎他。 陈御喉间不可抑止地发出笑声,“你怎的这样小气?茶水也不舍得赏我一杯。”他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搁着宋清玹面前:“赏眼瞧上一瞧?” 她晓得他找她不会有好事,心下不安,勉力压下狂乱的心跳声,素手打开圆桌上的文书,凑近了去看。 骇然吓了一跳,桌上的赫然是宋父宋母造假身份的通关文书,宋清玹妄图拿起立即撕毁,陈御先她一步抢了回去,重新塞进怀里。 宋清玹攥紧手心,问他:“你想要什么?”既然来找她,肯定有所图谋,但是她不明白,她已决定出发前往姑苏,他还有何处不满意? “我要你不去姑苏。” “什么?”难不成的是她听岔了? “除了京都和姑苏,你爱去哪去哪,我会给你足够多的盘缠。” 宋清玹嗤笑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谁知道你的东西是真是假。”就凭着一沓文书就来威胁她。 陈御也笑,笑得轻松自得,站起身提过茶壶倒了一杯凉茶,这回宋清玹没再拦他,随他去。 “是真是假重要么?重要的是我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以及宋大人的藏身之处。我随时可以动用一切可行的手段,让沈韫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小人。”他体贴倒了一杯凉茶端在宋清玹手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用力拂开这杯不怀好意的茶水,淡黄的液体流了一桌,滴答滴答沿着桌沿掉落在地。 陈御一把接住轱辘滚着也要掉地的茶杯,重新放好:“怎么还生气了呢?我是为你好,你就不想出去散散心?沈韫要是将来与我阿姐成婚后又想起你来,那你就甘愿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你有何本事抗拒得过当今丞相?” “退一步说,你一走,沈韫找不着你很快就会将你抛之脑后,你自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再回到姑苏与家人过小桥流水的江南好日子,这有甚不好?” 陈韫循循善诱。 宋清玹表情开始动摇,她或许真的该出外头去看一看?她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太久了,有人送上枕头何不瞌睡一番? 陈御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只需要你的丫鬟配合一二。” …… 隔日正是宋清玹出发的日子,沈韫晚间自是又来了。 离别在即,两人温存了一整夜,宋清玹窝在他怀中,与他细细说着小话,后头实在是太困,直接在沈韫怀中熟睡过去,他抱着人看了她一宿。 路途遥远,需要早些出发,免得在外头多过夜,天色渐亮,沈韫不舍地叫起怀里女子。 他安排的马车不同于以往城中出行那般,要宽阔些许,她好奇地掀开车厢帘,往里头瞧了一眼,金丝楠木的小案几,案几之上精美的果实摆盘,一旁还有解闷的玩意儿,凡是所需应有尽有。 如果她那日晚间能够打开盒子看上一眼的话,或许可以发现车厢里的玩意儿正是沈韫送来的,见她不动,就派人放在了马车里,他的心意向来没有给不出去的。 “好了,路上一切小心。”沈韫抚着她的脸庞轻声叮嘱。 宋清玹抬起头看着他温和的眉眼默不作声,眼底透露出哀伤。 她难过得想,往后还有相见的一天么?沈韫哥哥会记得她多久呢? 她张开双手用尽全身力气用紧他,埋在沈韫胸膛深深吸气,仿佛想要把他的气息与自己融为一体,浸入血脉,纂刻入骨。 就再也不会受相思之苦。 “沈韫哥哥、沈韫哥哥、沈韫哥哥……”此刻在他怀里喊着念着,无数遍,怕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沈韫一声一声应着,满眼温情似水。 良久,宋清玹才挣脱他的怀抱,“沈韫哥哥,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今日这般乖巧,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沈韫轻笑,护着人上了马车。 驾车的是从外头雇来得经验十足且身强力壮的农家汉子,壮实非凡,恭恭敬敬向雇主行礼后,利落翻身也上了车辇,他坐在外头,结实的胳膊抡起马鞭起势,狠狠一鞭挥下。 “吁——” 两匹油光水滑的黄骠马发出一声绵长的嘶鸣,口中喷出白气,马蹄急踏,溅起阵阵沙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