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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护卫早已上马,“主子,您且放心,定当安全送达。” 马车徐徐起步,沈韫负手目送,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锦袍,白衣洁净,衬得身姿愈发清瘦挺拔,光风霁月,如琼枝玉树,说不出道不明的清贵雅致。 宋清玹掀开帘子,清凌凌的水眸波光点点,似有千言万语,她却仅仅再唤了一句“沈韫哥哥……”。 再见不知会是何光景,还能有那一天么? 护住心口阵痛,她难耐得蜷缩起身子,伏在厚绒铺垫的美人榻上低泣,七枝心疼地拿出帕子替姑娘擦净泪珠子,“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咱们别听那陈公子胡言,好好的家不回,为甚要去外头受劳什子跌宕苦头吃?” “我也并非单单恐惹他不快,扰了爹娘清净,实则是自个也盼着新年岁新光景。我若是一直留在姑苏,怕是会日夜企着沈韫哥哥前来寻我,我没出息,控制不了自己的念头,不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且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们,让阿爹阿娘也不必为我忧心,我心里头有数的。” 天色尚早,长街星星点点,寥寥几人而已。马蹄声轻快,驶过四衢八街,车轱辘“吱迓”作响,愈行愈远。 车辇稳稳当当,宋清玹在马车里睡了许久,在梦里沉醉醒不过来,她梦见她及笄那日,林府里头办了热闹的宴席,沈韫亲自来府庆贺。 来的人不多,都是父亲那边的宗族脉细,父亲一向不喜她和娘亲过多抛头露面。 那一日,她穿着最漂亮精贵的华服,身边是最爱的人。 待繁琐的礼成后,她扶着头上琳琅珍宝,不顾母亲的劝阻,悄悄跑来沈韫身边,在他身后躲避阿娘严厉的目光,笑得得意至极。 仗着宽袖的遮掩,她将自己的手偷偷塞进沈韫温暖的掌心,沈韫身形一顿,极其自然摆正姿势,把她的柔荑握了个满手,紧紧扣住。 无聊靠在对面粗大柱子上的宋子策,阴恻恻的目光扫过来,看到自个不争气的meimei满脸春光,不屑地轻哼,视线下移,对面檀郎谢女袍袖交迭。 沈韫尴尬轻咳一声,慢慢挪了挪,将二人交握的手藏至身后。 “嗤——” 宋子策挺直,晃着身子走开了,碍眼得紧。 见人走了,沈韫才将躲在身后的小姑娘拉出来,轻声嗔怪:“让你哥哥看了笑话,羞不羞?” 宋清玹笑嘻嘻,眼眸弯得好似一轮缺月:“有甚好羞耻?他才该红脸,这么大的公子了,还只能看人谈情说爱,都没有姑娘欢喜他!” “谁和你谈情?我怎不知?” “……”她被噎了一口,嘴里喃喃,小声嚅噎着:“可不就是你……” 涨的绯红艳色的小脸抬起来看沈韫,对上他促狭的目光,一脸笑意,宋清玹捂住脸,羞耻道:“沈韫哥哥好生不要脸,竟让姑娘说出这等话来。” 他轻笑出声,眼里溢满了细碎星光,一个不留神就要灼伤旁人眼眸,宋清玹痴痴瞧着,情意明明晃晃,毫不遮掩。 “沈韫哥哥,及笄礼。” “你这小娘子脸皮倒是不薄,可是我忘了准备怎么办?” 也不知她信是不信,一个劲儿笑,眉宇间快乐可以感染一切,外头开得最璀璨的玫瑰也不及她半分。 “我也不求沈韫哥哥什么,但是沈韫哥哥不携礼前来未免太过失礼,在我府里头蹭吃蹭喝。不如把你自个人赔给我?说起来还是我亏大了,世间少有我这般花容月貌的姑娘。” 这话说得沈韫脸热,干脆不同她耍嘴皮子了,附到她耳边轻启薄唇:“晚些时候我带你出府,莫要收拾早睡。” 那一晚星月皎洁,银盘高挂,月色透过云层,露出细细碎碎银光,泄漏了玉盘心事。 沈韫带她见识最美的花灯游船,一片清辉中,他的脸如皓雪般清贵,蛊惑人心,她看见自己踮起脚尖,妄图去吻一吻那月亮。 倏地,玄兔破碎,无数锋锐利刃直直朝她面颊逼来,她骇得扑进了沈韫怀里,却被刀尖扎了正着。 画面一转,睁开眼,入目猩红漫天,长街小巷四处挂满红绸,锣鼓满天响,沈韫一身喜服信步而来,她面上惊异,急着就要迎上去,他仿佛看不见她一般,目视前方,直直穿过了她的身子。 宋清玹呆愣住,不可置信抬起掌心,掌心透明。 “你来了……” 她猛然转过身,不知从何处来的新娘子,头盖喜布身着喜服,沈韫径直走过去牵起女子白嫩的软手,一脸温情。 宋清玹想冲过去,却动弹不得,硬生生看着她的情郎携手她人。 “姑娘,姑娘……” 七枝担忧望着软塌上梦寐的宋清玹,方才她本来撑着头在假寐休憩,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就晓得定是自家姑娘又睡得不安稳了,这几日总是这样,也就丞相大人陪着的昨日好些,在丞相怀里睡了一夜安稳觉。 帕子已是不能用了,她一时大意,没有多备上几条,昨日被姑娘的决定吓住,惶惶不安了许久,也心知拦不住姑娘,寻思待到姑苏,届时看看宋夫人是何态度。 她捻起袖子擦着宋清玹额角薄汗。 这种折腾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 “姑娘,到驿站了。可以休息一晚。” 七枝扶起她刚睡醒没几丝力气的身子下了马车,给宋清玹披上素色披风,系好帽子系带,将脸遮掩了个严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