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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澂就等着这句话了! 他的视线扫过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葛氏,冷冷道“县尊,方才学生已经阐明,金夫人是金子琨的母亲,亦是他的生母!” “休得胡言,谁不知道当金子琨的生母……”高知县惊堂木又是一拍,但那刚升腾起来的气势,却在稷澂的注视下,越来越发虚。 稷澂沉声道“金子琨是县尊的内外甥,相信县尊对二十年前的琐事也是有所耳闻。 金家素有清河首富之称,哪里会瞧得上一个村姑? 金夫人苟且有孕后,金府留下子嗣,却将金夫人赶走。” “你血口喷人!”夏三姑都快疯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稷秀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无凭无据的愣是谈论金某的家事?” 金大乡绅一直在忙着铺子里生意,听小斯禀告了几句,赶紧就过来了。 他身着香色元宝暗纹的缎袍,戴着拇指粗的金簪,颈上挂着巴掌大的金观音,手上还盘着两个实心的金核桃。 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稷澂含笑,平静道“金大乡绅就不好奇,为何待您有了金子琨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子嗣?” “你何意?” 金大乡绅忽见稷澂笑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有点…… 瘆得慌? 这是什么鬼见愁秀才? 怎么跟个冷面阎王似的? 弄他直冒冷汗…… 稷澂没有辜负他的厚望,更没有让满心听八卦的百姓失望。 他口齿清晰,一字字的高声爆料,道“您啊,被枕边人偷下了绝嗣药,自然再无法绵延子嗣!” 金大乡绅不傻,经这一提醒脑中骤闪,抓住了几个瞬间。 他一脸喝胆汁的表情,紧紧攥着肥硕的大拳头,怒视夏三姑,道“是你……” 他都快五十岁了,除了金子琨一子,膝下再无其余子嗣,待他驾鹤西去,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夏氏母子! 第10章 这夏氏还是个惯犯 夏三姑这一对上金鑫瞪圆似铜铃般的双眼,下意识的眸底闪过一道心虚。 “不,夫君,是这逆子胡乱攀扯,夫君,你要相信我啊!”她说得极其艰难,却仍抖着声连连否认。 闻言,金大乡绅仍然愤怒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紧接着,他转正身板,又将目光挪到稷澂身上,自以为不怒而威实则牙呲欲裂。 稷澂坦荡的回视过去,无所畏惧。 他的目光不愠不怒,却让金鑫胆战心惊。 金大乡绅暗咽口水,不仅头皮发麻,浑身神经紧如琴弦。 只是一瞬,就又觉得亏了面子,又加倍的瞪了回去。 这个穷书生明明内里是一副狂妄自大的嘴脸,但开口却又是好声好气的,温文有礼的行事做派,还似学堂里先生般的对他教诲。 再瞧他一身褴褛破衣比乞丐都不如,可扮起才子来竟毫无违和感,这让一身华服的自己在穷秀才面前,都感到些气短! 稷澂懒得再看这傻狍子。 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对于一个从深宫中摸爬滚打,杀出重围的权宦,他伪造休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那些见证人的指印,刚好翻出一份他们做过见证的老地契。 他该临摹的临摹,该伪造的伪造,就这样“真相”在众人眼中浮现。 今生,他再也不会成为残缺之人…… 他要重走举业,再入仕途,让那些幕前幕后的侩子手,通通血债血偿! 倏忽,稷澂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不是自己的…… 他瞅了瞅身侧新鲜出炉的小娘子。 夏藕腹中空空,黑溜溜地眼瞳一转,顺着rou香味儿瞧见看热闹的孩童,正拿着一摞rou饼,吃得可香可香的。 她不由得眸子一亮,直吞口水。 这是身体的本能,真不是自己没出息,她的体力在经过一场蹉跎后,虚脱到了极点…… 想她前世海味珍馐吃用无数,眼下竟觊觎人家小童的rou饼,也真是够可耻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收不回目光…… 她似乎已经三日两夜,都未曾进过半粒米了! 感觉到提督大人投来的视线,她垂下小脑袋,盯着脚上露出脚趾的破旧布鞋,心思却仍旧未能收回。 那rou饼真是香得过分! 好饿…… 稷澂的目光微微变暖,拿了几个铜板,从孩童那里买来三张rou饼。 孩童吃得好好地,本来不愿意卖给别人的,但大哥哥说有了铜钱,就能买糖葫芦了。 他一寻思着,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于是,就卖了三张rou饼给大哥哥。 稷澂拿了rou饼后,将夏藕扶到堂外,让小娘子坐在蒲团上靠着门,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手,才把rou饼给她。 可能是怕她口渴,还顺手买了个鲜梨给她。 紧接着,又拜托旁边的几个人帮忙照看些小娘子,省得让坏心人静悄悄地给哄骗走了。 毕竟眼下小丫头失了声,有个意外都喊不出来。 之后,稷澂又回到公堂,立在他原立的位置上,似乎他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啪!”高知县手中的惊堂木,拍得震耳欲聋。 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满脸都写着“怒火”二个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