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一个秀才而已,还不信他堂堂地朝廷命官就治不得了! 他吐沫横飞的怒斥,道“稷秀才,你在蔑视公堂?” 气势浩大……高知县自认为如此。 稷澂腰杆笔直,道“敢问县尊,闲杂人等是否不应再出现在公堂? 内子已然证明是替堂姐在此配婚的,是以,本就该离席,学生这是在为您着想,为公堂尽责!” “巧言令色!”高知县被他说得直倒吸气,但他也不傻,自是不好再揪着不放。 此刻,他已经不算是纵亲侵占百姓家资的恶官了,而是受害者,被毒妇哄骗的受害者之一! 既然是受害者,就该有弱弱被欺负的一面…… 门口,夏藕一口气连吃了两个rou饼,腹里暖暖的,如获新生。 “嘎嘣!”又啃了一口梨子,rou甜汁多,十分爽脆。 男二果然是贴心小棉袄,办事周全,甚是合jiejie心意! 待她肚子里有了底,便将最后一张rou饼收起来,准备留给提督大人吃,这可是她的金大腿,一定要抱住了。 她收拾好后,将视线重新投到公堂之上。 “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字,像神明之眼,不怒自威,又暗含悲悯。 金大乡绅在三个大夫的把脉后,确诊中了绝嗣药,而且还有些年头了。 高知县瞅着小舅子,想要安慰几句,却忽然想到金府中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 小舅子得知姬妾有孕喜不胜收,大摆三日流水宴…… 金大乡绅在姐夫同情的眼神里,也想到他宴请乡亲父老的那一日。 当时,他有多开心,此刻就有多窘迫…… 头顶……太绿了! 一时哑然,嘴巴张张合合,圆润的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觉得所有人都是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针尖一样刺眼。 他脸色憋得又绿又紫,睚眦欲裂的瞪着稷澂,问道“稷秀才,你是如何得知……我被下了那种药?” “在下久病成医,望闻问切,虽然问切没有,但观您面色和身上隐隐散发出气味,就足以断定某些病症。” 稷澂的说得这话不错,真正的医者,无需切脉,某些病症一望便知。 没等金大乡绅再唠叨,稷澂似乎缅怀伤感。 他又低声道“因为金夫人当初诞下令郎时伤了身子,我又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不中用…… 哎,当初家父也中了此药,在离世前,总算寻得解药的方子,奈何却没有用上的机会……” “不,没有,根本没有这个事!”葛氏忙帮女儿辩解。 夏三姑因被揭开真面,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道“你这狗杂种,我真该早早地掐子死你!” 金大乡绅因为一直瞪着他,刚好将这话一字不落的尽数听入耳。 闹半天,这夏氏还是个惯犯! 可他此刻已经没有功夫去处理夏三姑了,他一张油亮的老脸,愣是从恨得睚眦欲裂,以眼见的速度换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宛如一朵大菊花。 竟有解药? 有解药好啊! 他咧着大嘴,笑道“稷贤侄,近来你可是受大苦了,伯父看了就觉得心好疼,我与你父亲同是天下沦落人,咱们……” 第11章 他的孺慕之情早就耗尽了 公堂就是这么个地方,一言浮,一言沉。 高知县因为坐得高,距离稍微有点远,只零零星星的听到了几个关键字。 但见小舅子的嘴脸……不,是模样这般大变,便心领神会。 几乎同时,高知县温怒的脸一息变成了浅笑。 唯有将这毒妇弃了,他们高、金两家才都能洗干净名声…… 于是,他当堂就判夏家归还所有侵占稷家的家产。 这里面除了现银,还包括举人村原属于稷寒山,却被夏三姑以母亲名义霸占的那座三进大院,还有良田五百亩,山头三座,又将之前累计获利的银钱赔上。 林林总总算下来,远超了价值一千两白银总预估…… 夏家虽是农户,却是耕读之家,夏老爷子最为看重颜面,这一听登时就厥了过去。 夏三姑哭得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毒害前夫稷寒山和金大乡绅。 “虽我半老徐娘,但失偶孀寡,上无翁婆,子已大,正瓜田李下,为守节失节改节全节事……” “留则危险,嫁则更危!”高知县立刻开口,制止住了她的话。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再同这毒妇纠缠,嫁一个药一个,为谋得夫家财产,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直接下令,道“将人拖下去,鞭挞五十,望其悔过!” “稷澂,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你可还记得曾经唤我母亲时的样子? 夫君,你可还记得曾经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 我冤枉……冤枉……” 夏三姑斥责完稷澂,又开始向金大乡绅呼救。 最后,她出脱未果,由衙役强行制住,哀嚎声被堵住嘴的白布阻断。 夏家人又是一团乱。 他们已经被转了几转的形势,惊得自顾不暇,更是无法顾及夏三姑。 在被判决归还稷澂家资后,他们就已经找不到什么旁的说辞了。 葛氏的脸色冻结如冰,惊愕,畏惧,惶恐,怯懦,唯独没有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