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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菀瑶不耐地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中荡着她厌恶的声音:“那你别来找我。” 冰雪积在阶梯上,她穿着单薄精美的绣鞋扶着粗糙的墙砖,一步步走得缓慢而谨慎。 行至中端,冻得僵硬的身子已经发了汗。 “夫人安好,路滑危险,不若下官帮夫人把侍女寻来?” 温菀瑶抬头,原来是那愣头青,估计是随着大流来迎接景王的,粲然一笑:“有劳大人。” 说话时稍一松懈,鞋底打滑站不稳,低呼一声,指尖死死扣住墙砖缝隙,才堪堪稳住身子,可是脚一用力便疼得如针扎。 城墙下的孙大人见状慌了手脚,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孙大人还不上来扶我,摔死怎么办!”温菀瑶吓得花容失色,见他还傻愣着不动,登时撕开了温柔的假面。 这位孙大人正是墨客街的孙书生,又担心又犹豫,踌躇着不敢上去帮她:“这……于理不合。” “不合个屁。”温菀瑶忍着疼咬牙切齿道,“还杵着干嘛,你倒是赶快去叫人来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去找人。 孙大人刚走,红衣男子现身,霸道地环住温菀瑶的腰:“阿囡怎么不喊我来帮忙。” 脚疼得没力气跟他吵架,她只翻了个白眼回他。 玲珑候在马车旁,等她气喘吁吁地赶来时,温菀瑶已经下来靠在城墙上,身边空无一人。 孙书生抹去头上的汗,憨憨地说:“夫人没事就好,下官告辞。” 温菀瑶倚在玲珑身上无语地瞥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第94章 隆冬时节,外面雪窖冰天,屋内暖热不输夏日。 温池雨睡梦里被热气哄得发燥,迷糊着蹬了被子,扭着身子逃了火炉般的怀抱,囫囵滚到床里侧,贴上暖中带着凉的红木雕花漆面舒服得轻叹,将身子紧紧贴着床里侧,贪婪地汲取丝丝凉意。 可是屋子里本来就热,她身上也热得很,那一点凉气如水滴滚进热火灼烤的锅炉里,霎时烘干化作热雾,几瞬就把床架子焐暖了,她又翻来覆去地寻凉快地方。 哪里都是热的,偏偏先生还将绸被搭在她身上,她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撅着樱唇打了个颤颤巍巍的哈欠,尚未清醒的眼里有氤氲的烟气。 “我困啊……” 路上走了几个月,虽然沿路都有驿站款待算不得辛苦,但是那毕竟不比家里,她有些放不开。 再加上气候寒冷,驿站里炭火不够旺盛,一脱了衣裳就缩手缩脚的,先生也怕她受凉,床榻间那点子事情克制了许多。 太皇太后有一事说对了,他们年轻气盛的又日日相处着,哪里解得了渴。 吊了一路的胃口,昨夜放纵,酣畅淋漓,不光是先生,她也有些失控了。 景王府里,她上没有公婆管着,下没有妯娌掣肘,还有白玉这个好帮手,根本不用担心第二日起不来一事。 昨夜恍惚想着今日要睡足了再起身,没想到寝屋里地龙烧得火热,还有炭盆烘着,根本睡不安稳。 扯开腹上的缎被,支起半个身子,幽幽怨怨地哼着:“渴……” 地龙并不常见,至少她知道的温国公府或是亲近的人家都是用炭盆取暖的,她印象里只有前世出席宫宴时才感受过地龙的热度。 那时候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冬日里的寒气都被驱尽了。 哪里想到地龙威力如此大,岂止是暖和,她像条太阳底下的鱼,已经快被烘干了。 怪不得他们走前皇姐调笑一句,说先生这一走,母后冬日里好过多了。 她知道母后身子不好,天冷了就很少出来走动。 母后也提过不喜冬日,她道是为什么,根本是因为热气熏得人心里闷烦。 墨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几缕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在胸前,衣襟翻开了些,凝脂般的肌肤上有尚未消散的淡粉色印记,更平添几分娇媚。 周砚景额上也有汗,看她娇嗔模样更是燃起心底暗火。 温池雨哪里看不懂他眼里深意,顾不得热,用缎被捂了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先生还要议事,晚了不好。” 先生可不似她清闲,锦州与梁州的大小事务都等着他过目。 纤柔的脊背弓着,柔粉的指尖露了半截,周砚景勉强移了视线,起身倒了杯茶过来,站在床榻边上拨开她头上的缎被:“应是下面的人献殷勤,火烧得猛了,淼淼今日若有空,叫府里的人慢慢试着调节。” 顺了顺她沾在脸颊边的碎发,喂她喝了茶水,俯身含去她唇上的水泽。 时值腊月,银装素裹。 看着是雪下个不停,其实不然。 这雪不似皇城里的软绵,倒像是实实在在的冰渣,积在路边或是屋檐上也不容易化开。出太阳的时候,风一刮,扬起晶亮的雪点子,像是下雪的样子。 有些没人打理的地方,积雪已经有半人深。 忙忙碌碌一年,岁旦将至,北栗的百姓大多闲了下来,趁着天晴的时候,裹着大袄带着家里的孩子到街上逛逛采买年货,很是热闹。 温池雨可闲不下来,初来乍到,王府里的仆人还认不全,在白玉的介绍下,费了几天时间大致认了脸,又熟悉了下府中事务运作,好容易歇口气,就有人登门拜访了。 那些个官夫人很懂礼,估计是算好她适应了府里的生活,耐心等了六七日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