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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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高峰,黑森河南北两岸的人流量陡然增多,各式餐厅人满为患。芙瑞雅同艾伦斯从纪念馆里出来时,时间尚早,因而有幸坐在了一家河滨餐厅视野良好的露天座位。从芙瑞雅的视角,向左可以看见人行道上往来的人群,向右则能望见流动不息的黑森河。尽管街面人声嘈杂,但她们所处的环境则清幽雅静,空气里不时飘来冷香阵阵,有艺人坐在靠近河岸的露台上弹奏舒缓的乐曲。 然而此刻芙瑞雅对这些兴味索然,用叉子将面条搅在一起又松开,最后只挑起一根送进嘴里,一节一节嗦着,百无聊赖地看人来人往。 不合胃口?艾伦斯的声音在餐桌对面响起。 芙瑞雅转动眼珠在艾伦斯脸上扫了一圈,又转回去,将最后一节面条吸进嘴里,一边细细地嚼,一边从鼻腔哼出一口气,随后又叉起一卷面条喂进嘴里。 艾伦斯知道芙瑞雅虽不再追问她,但心里仍有气,正苦恼该拿什么话来哄小女孩,就见芙瑞雅嘴角沾了鲜红的番茄酱,神情却故作冷淡疏离。艾伦斯忍不住笑出了声。 芙瑞雅眼珠又扫回来,瞪着她问:笑什么? 艾伦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番茄酱,擦擦。 芙瑞雅一时羞窘,正要抬手去抹,转念又将脸往前凑了凑:你帮我擦。她盯着艾伦斯,不愿错过一秒对方吃瘪的表情。 意料之外地,艾伦斯伸手贴上她的脸颊,用大拇指轻轻擦掉番茄酱。芙瑞雅愣住了。贴在脸颊上的手有些凉,她贪恋这样的温度,出神间细细品味着那个人为她擦脸时的无奈神情,直到她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喊她的名字:芙瑞雅! 芙瑞雅与餐厅里的人们一起回头看向声源处,路易莎站在人行道上激动地朝她挥舞右臂,而嘴则被身旁正在向众人致歉的卡特按住了。 艾伦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大拇指上的番茄酱抹在餐巾纸上。芙瑞雅突然觉得双颊发烫,耳根似乎要烧起来了。天快黑了,还没开灯,应该看不出来吧? 思索间,路易莎和卡特已经来到面前。卡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快速游动一回,低声向艾伦斯问好:您好。 路易莎学着卡特的样问好,然后拉着芙瑞雅的手摇晃起来:好巧,芙瑞雅,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你们也来吃饭吗?怎么不回家? 嗯,卡特说这家餐厅很不错,我们正在排队,等下还要去看电影,一起吗? 芙瑞雅看了一眼卡特:不用了,我们吃完饭会直接回家。 路易莎露出遗憾的表情,而卡特则适时提醒道:芙瑞雅,下周期末考试,星期一要开家长会,本周没有作业。虽然瑟琳娜应该会告诉你这些。 谢谢。 对了!芙瑞雅,瑟琳娜说你发烧了,你还好吗?路易莎说着,将手背贴在了芙瑞雅额头,糟糕,真的在发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芙瑞雅避开路易莎的手,下意识瞟了一眼艾伦斯:好多了路易莎,我没事。 路易莎将手搭在芙瑞雅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真的吗?要好好休息,吃完饭就快回家吧,夜里 路易莎,再不去排队我们就吃不上饭了,芙瑞雅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卡特拉着路易莎往出口走,没有忘记道别,再见,女士。再见,芙瑞雅。 路易莎被半拖着来到候餐区,她试图挣开卡特的手:干什么卡特,我会走! 卡特从善如流地收手,解释道我怕你缠着芙瑞雅说上一个小时。 她生病了,我不能多说两句吗? 卡特看了一眼路易莎,蜷起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敲:笨。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自己饿了。路易莎伸手在卡特腹部摸了摸,瘪瘪的,一定是饿了。 卡特迅速退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人。 反应这么大,难道你怕痒?路易莎再次将手探到卡特腰间。 卡特捏住路易莎的手臂警告她:再动手动脚明天就不给你讲生物了。 是的,路易莎各科成绩都不错,但生物知识极为匮乏,于是央求全能的卡特对她进行指导。她乖乖收回手,顺便替卡特理了理衣服。 看来她们两个才是一对,你是多余的那个。 听见艾伦斯的揶揄,芙瑞雅半分眼神也懒得甩过去,埋头吃着面条。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负责任地解释道:我可不知道路易莎是怎么想的。 那个小omega看上去的确迷迷糊糊的。艾伦斯看着芙瑞雅,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不然怎么会以为你真的在发烧。 芙瑞雅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放下餐具,上半身向前倾,看着艾伦斯的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发烧了,不用再摸摸看吗? 路易莎和卡特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餐厅里的人也因刚才的事都注意到了他们,而艾伦斯虽看上去年轻,但同芙瑞雅坐在一起时仍有较为明显的年龄差。 芙瑞雅本意挑衅,期待却慢慢从心底涌上来,她仍看着艾伦斯的眼睛,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变得怯懦许多。 艾伦斯抬起了右手,这时路灯却亮了,昏暗的露台变得明亮。芙瑞雅看见艾伦斯放下了手。 她垂下眼睛,要将身子退回来,左侧脸颊却突然一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只手又追上来,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肌肤,然后又将手背贴在额头。 嗯,是有些发烫,但应该不是发烧。艾伦斯一本正经地说道,将手收了回去。 她们同时低下了头,似乎都决定认真用餐,但灯光照亮了她们发红的耳朵尖,给予无声嘲笑。 饭后同路易莎与卡特道过别后,她们沿着河边的人行道慢慢向纪念广场踱回去。道路狭窄而行人不少,她们不得不靠得很近,手背不时碰到一起。再又一次相撞后,芙瑞雅握住了艾伦斯,将自己的手挤进她的掌心。 这一次艾伦斯没有甩开她,于是牵手。绵密的酥麻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芙瑞雅觉得有些眩晕。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她问道。 带着水汽的夜风打在芙瑞雅裸露的肌肤上,凉爽而熨帖,使她想起艾伦斯抚摸她脸颊时的触感。汗液汽化时吸走热气让她打了个冷颤,一些黏腻情绪被风干则令她心口颤动不已。 她像刚才期待触碰一样期待着一个回答,而这次她已无法承受起任何沉默。 这是需要你确认的事情吗?艾伦斯略带鼻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需要,那么是的,我们在谈恋爱。 艾伦斯的话让芙瑞雅有些躁动,她将两人的手荡来荡去,又突然蹦跳着蹿到艾伦斯身前,嘴角高高翘起,眼睛弯弯,如同今夜的月亮。她扑进艾伦斯的怀里,紧紧揽着她纤细而有力的腰,又迅速松开,不愿打扰到路过的人。 艾伦斯牵着女孩的手,被她的愉悦情绪所感染,与此同时,一块石头也逐渐压在心头。但此刻她不愿去钻研石头从何而来,往何处去,她只想将芙瑞雅带到无人的角落,拥抱她、亲吻她。最好,不要再想起夏洛特。 她们已经走到十字路口,右侧是纪念广场,将军泉的灯光已经开始运作,前方左侧则是降临桥,连接南北两岸的商业区,过了桥,电视塔就在不远处。此时塔上的巨型屏幕正在播放新闻,冬国航天局WNSA发言人称,月逐3号载人登月航天飞船已研制完成,或在不久的将来执行登月任务。此条新闻结束后是中部山区连降暴雨的新闻。 人真的能飞上月球吗?芙瑞雅似在自言自语。 能。听见艾伦斯的答话,芙瑞雅扭头,那双金色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定能。 似乎有什么思绪从脑中一闪而过,这时将军泉的灯却突然熄灭了,待灯光再次亮起,开始下一个周期的运作时,芙瑞雅发现那点思绪已然消散。 分割线 一开始是想把艾伦斯写成失格家长,怎么越写越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