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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以沙哑又清晰的嗓音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俞任杰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程斌并不知道昨晚替他挡棍子的事儿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他有些贪婪地看向他完好无缺的双臂,又用更贪婪地声音对他说:“不用谢,但是…哎呀我手疼,疼得我不想动。”程斌明知道他可能是装的,却不得不服从他的无赖要求,给他的床上架了一个小木桌,上面先放了一个脸盆一把牙刷,后放了粥和包子。俞任杰这一整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第二天进局里报道时,得知一队已经大致完成了犯人的审问。“锤子哥”是一个十二人的小团体,他们是同一家汽车零配件工厂的流水线工人。该工厂位于城东,锤子哥们在附近租了房子,恰好在距离前三起案件发生地2.5公里的范围内,实际距离案发地点只有1.1公里。前日的袭警事件,共十一人参加袭击,一人有事未来,两人成功逃脱,但从被获的九人口中,很容易问到了剩下三人的名字,用不了一天就把这些漏网之鱼全部捉拿归案。[35]第三部分模仿犯第五章马路袭击案(8)锤子哥原本只有一人,他叫朱兴艮,25岁,身材矮小,面色苍白,后来成了锤子帮的领袖。大学本科毕业后(如一队的猜测,是一所三流大学),朱兴艮从事过几份白领工作,内向的他不懂得办公室法则,也无过人之处,每次实习期结束,都因公司经营不善、部门人头冻结或不适合这份工作等理由没法转正。但他自视甚高,无法接受这种失败,立誓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进入工作后仍是眼高手低。最后一次在大企业中从事文员工作是在大半年前,那次他堵上一切想要获得转正的机会,为了这份工作付出了常人难以体会的艰辛,不仅工作日夜夜不眠,连双休日也自愿加班。他的上司却让他背了一个不小的黑锅,公司不听他解释就将他开除了。此后他继续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却因为简历上的解雇经历无得而终,日子变得更加艰难。赚不到钱,无脸回家见爹娘,他做过传销,与人一起摆过小摊,被欺被骗被坑被害,活不下去时,做起了工人。招聘告示上对工人的要求相对简单,年龄合适,身体健康即可,朱兴艮便去了,在流水线上认识了现在的这群兄弟,后来成了锤子帮的重要伙伴。朱兴艮很喜欢这些兄弟,他们没有文化,出口成脏,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相反的,他们特别的质朴与义气。并且,他们一致认为,朱兴艮是极为优秀的。“你念过大学啊,太厉害了!”这是他常听见的评价,统统出自真心。有个兄弟连字都不识,过年的时候让他帮忙写书信回家,这是自他踏入社会后第一次被人奉承。但他却很难高兴起来,因为他并不甘心只做个工人,这不是他该待的位置,工人的薪水对他而言也太低了。在他的设想中,他是一个踩着锃亮的皮鞋,流连于市中心办公室的高级白领。是的,这才是事情本应该有的样子。在流水线上重复地组装着配件时,他开始幻想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他不该被这种蠢蛋指着鼻子骂,他们不配。他该穿的不是闷脚的工作鞋,应该是李意大利的高级皮鞋,雕着繁复花纹的那种,轻轻一擦皮质就会发亮。经常穿着西服进车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工程师压根什么都不是,这群蠢蛋应该跪倒在他的脚下,尝尝他鞋底的积灰才是。各大公司应该抢着要他,给他高新而具挑战性的工作。办公室里穿着包臀裙,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士纷纷追求他,但他对她们不屑于顾,因为他想找的是同样聪慧的文静的她,那个女孩也会喜欢他。过年时他带着漂亮的女友回老家,开着宝马跑车,提着名贵的保健品,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看他。啊,多么完美而美好的一切。梦想有多么精彩,现实就有多么残酷。当工人越久,朱兴艮就越愤愤于社会的不公。他憎恨那些只因他是工人就冷落他的生产经理,憎恨一到下雨天就漏水的棚户房,憎恨世人看他们的眼神,仿佛他们都是垃圾,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但他最为憎恨的是让他沦落至此的社会,是它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将脑海中的暴力付诸实际,用一把木锤敲了一个行人的脑袋。那名行人在不久前踢了路边的乞丐,没有任何原因,只是看他不爽罢了,有谁会喜欢又臭又脏的乞丐呢?看到这一幕的朱兴艮陷入了极端的愤怒,脑袋中仿佛有把火在燃烧,他抄起了街边打糕摊上的木锤,追了过去…直到行人尖叫着逃跑,他躲进巷子里,体会着愤恨从他体内被冲走的舒爽感觉,仿佛堵塞了多年的铁管一下子被疏通了,连铁锈都纷纷剥落下来,剩下的是自由,无边的自由。在这弱rou强食的时代,他终于做了一回强者。此后朱兴艮用他的聪明才智设计了多次成功的袭击,分别为他的兄弟,兄弟的兄弟,以及其他人打抱不平。头脑简单的工人纷纷以他唯首是瞻,加入进来,成立了他们眼中代表着正义的锤子帮。他们也有满腔的愤怒需要发泄,每次成功袭击了谁,他们都要去小吃摊点些rou菜,开几瓶啤酒庆祝一番,那是枯燥的日子里他们最钟爱的活动。值得一提的是,打伤这么多人,朱兴艮从未为自己复仇,因此显得格外无私。他维持着这种圣洁的假象,在网络中扮演公正判官的角色,直到杀死一名活生生的妇女,都没有感到一丝的悔意。他倔强地仰着头,戴着手铐走进了监狱。一队对朱兴艮的猜测大致正确,不论年龄、学历、性格,还是从网络寻找猎物的犯案模式,无不相同,但偏偏犯了一个大错——嫌疑人不是一个人,是一群。锤子哥前后表现出的人格有极大的差异,从怯弱变得自信,从小心变得鲁莽,心里侧写师仅用“可能遭遇较大变故”将这点放了过去,险些酿成严重的后果。程斌在会议结束后堵住方峥,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骂道:“你他妈差点害死我们!”“如果当时用我们的方案调查IP地址,就不会这样!”方峥反唇相讥。“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地下网站的网络数据是你能拿到的吗?网站服务器在美国,加了多道防护程序,扫黄小组熬了那么久都没拿到最高会员权限,你以为捞个会员IP这么容易?结果你没看到吗,这次的嫌疑人还是在网吧上的网!老冯那是给你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