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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队长叫做陆怡,高车人,来自北方,高泓对他有恩,召入府中后给他改了这个汉名,什么也不用做,只掌管这支秘密队伍。影卫顾名思义,活得像高泓的影子,只为他一声令下便能万死不辞。当中有人善易容,有人长于刺杀,皆是大字不识的胡人,听闻是为了方便高泓掌控。明月从马厩边的草席移居四方小院的一角,和慕容赟一同风里雨中五年过去,竟然小有所成。卫队长陆怡说他天生是武者,明月不置可否,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只是偶尔,他在房中入定,醒来满身大汗,才有一刻“活着”的真实。“贺兰”二字如同魔咒,将他困在方寸之间不得解脱。明月重新编好发辫,起身披上外衫出门。“贺兰氏,叛军,罪臣……奴隶。”他想,“我总会知道这些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名字有点娘,但他的确是攻。本来想写个暗卫攻,大纲到后面发现和暗卫也没什么联系了,就当做前期是非忠犬的侍卫攻好了(dbq别骂我第4章凤城何处有花枝(二)如今天下南北并立。北境高氏统治疆土辽阔,东至渤海,南抵大江,西到旧朝都护府玉门要塞,北边直逼敕勒湖与柔然接壤,国号为宁,定都洛阳紫微城。南疆李氏国号为楚,自巴山向东海,南至崖州,涵盖了最养人的一方水土,偏安江宁。自前朝末年,丞相李业废幼帝称皇、大将军高呈起兵公然造反至今,划江而治的局面僵持,已经历了三代帝王。初建国时高李两家战得死去活来,李氏仗着兵力雄厚,一度将高氏逐出长城,而高氏因祸得福,收拢塞北三部,反守为攻,最终将李氏重新打回长江以南。十数年战火纷飞,到底是谁也没彻底打垮对方,如今看似平衡,私下却暗流翻涌,一刻不停。而今是宁朝景明十四年,北宁皇帝承袭先敬文帝遗愿,再次挥师南下,驻扎荆州城外,点燃了多年和平的第一把火。前线对峙多时,始终没有真正的冲突,南朝惶惶不可终日,紫微城中的帝王按兵不动,一辆马车却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入了宫。高泓下车,直往文德门后太极殿去。他疾走几步,忽然停下,往旁边做了个手势。奉命前来迎接豫王的宦官不解道:“王爷这是……”话音未落身后闪出两条影子,仿佛凭空出现。那宦官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顿时认出了其中一人:容长脸上挂着愁苦严肃的表情,身长足有九尺,像一堵铜墙铁壁,不穿甲不佩剑,只一身简朴黑衣,活像来自黄泉的无常。宦官身处低位,连忙躬身:“奴拜见陆……陆卫队长。”他埋着头,眼角余光瞥过另一个人,心下疑惑更深。豫王随时都由陆怡护卫左右,这不奇怪,可今天为何突然带了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未及冠,长长的发辫就这么垂在背后,表情比陆怡还瞧不出端倪,仿佛雕刻精致的木头,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唯独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有些活气。接触到少年的目光,宦官不由得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暗自腹诽:“这豫王最近越发奇怪,找个高车人做护卫也就罢了,这会儿……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死人!”明月不知他想了些什么,见人不再盯着自己,无所谓地低头看掌心的薄茧。“本王前去太极殿与陛下议事,你们不用跟着了。”高泓对陆怡道,“你带着明月四处走走,此间规矩不严,除了后妃居所不得靠近,花园里转转尚可。大约半个时辰后,若本王还未传召,带着明月先回王府。”这命令有些奇怪,他不避着皇帝的耳目,以显示自己足够忠诚。陆怡颔首:“是。”高泓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换上可掬笑容:“陈公公,走吧?”“是、是,殿下。”宦官又是拜了一拜,这才继续走在前方为他引路。高泓的身影渐行渐远了,明月眨眨眼:“陆大哥。”他与陆怡关系不差,许是他们这一支影卫都不是汉人,虽然时间长了不把自己当异类,到底身为外族而为旁人不容,逐渐生出抱团取暖的意思。陆怡外冷内热,私下对他们都不差,明月在其中年纪最小,他自然关照得多一些。陆怡看他一眼:“王爷这么说了,你照做便是。”明月一张少年的脸上浮现出细微的兴奋,声音都跟着高了:“真的?”陆怡吝啬地笑笑:“陆大哥暗中跟着你。”明月用力点头:“好!”日上中天,露水尽数晞干,紫微城巍峨的宫墙,琉璃闪闪发亮。尽管得了命令可以随意,明月却未必敢放肆。他第一次入宫,原是为了护卫高泓,眼下高泓不需要,他也没胆子走得太远。紫微城布局简洁,文德门后,穿过太极殿偏厅外的回廊,再走过几处人烟稀少的宫室,便能看见御花园的一角。明月略一思索,此时春日正盛,百花争艳,不如前去一看。他知晓陆怡就在附近,寻了个回廊尽头的凉亭,靠在上头,小心翼翼地坐下。凉亭应当有个雅致的名字,明月仰头看那行云流水的笔画,他不认字,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得作罢,装模作样地研究一番后打了个哈欠。此处临水,又处花园与前朝的边界,连侍卫巡查都要半晌才路过。“陆大哥,皇城守卫为何如此松懈?”明月声音低,不仔细听时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陆怡人不在旁侧,话语却丝丝入扣传来:“陛下不喜欢太多人伺候,至于原因,我不在朝中也不在宫中,无从知晓。只是偶尔听王爷提起,除却皇后娘娘居住的北殿,整个紫微城的守卫看起来都不十分森严——只是暗处是否有耳目,不得而知了。”明月若有所思:“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陆怡道:“比起明处的守卫,兴许看不见的才更令人心生敬畏。”明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也并不像其他听见这番话的人一般四处张望。陆怡看他反应,越发印证了心中猜想:这位来路不明的少年,心性兴许真如王爷所言,是块天生的璞玉。只是璞玉需雕琢,也不知日后会被折磨成什么样。思及自家王爷那些不可说的手段,再看向面沉如水的少年,陆怡打了个寒颤。明月坐了一会儿,他耳聪目明,忽地站起身。隐约的呼救不知从何处传来,他侧耳倾听,片刻后望向一个方向:“陆大哥,你听见没有?”“去看看。”陆怡道,语气强硬,是在命令。下一刻明月身形一闪,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