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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轨的还有贺兰明月的生活,民兵队需要他领头,李辞渊要教他兵法与行军打仗,谢碧还上蹿下跳地要和他一起学绕口的胡语。他带着飞霜骑着马踏过戈壁,披星戴月,足迹渐渐走遍塞北与西域的几个小国。走了回了,新年来临时银州城满天飞雪,贺兰明月坐在修葺一新的陇西王府中,看着厅内红火的暖炉与醉得歪七扭八的人,思及这一年来的辛苦仍是感慨万分。“贺大哥!”谢碧端着酒左脚打右脚地走到面前,举起来要和他干杯,口齿不清,“谢……谢……”明月笑了:“你先把舌头捋直了吧。”言罢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听谢碧在后面颠三倒四地念叨:“要不是你,我还真不懂这些……天地广阔,哪儿不是大有可为,非得考取功名吗?我看现在挺好……多谢你,带我、带我离开洛阳……”推开正厅紧锁的门时外间风雪立刻卷进来,贺兰明月本能地一握,雪花在掌心化为一滴晶莹的水。他内心某处倏忽变得柔软,毫无预兆地想:不知道小景这时在做什么?而这柔软只持续片刻,明月仰头见雾蒙蒙的天空,雪花更大片地翩然而下。他站了良久,最终决定就让这年成为一道分水岭。就当从未结识过高景此人。※※※※※※※※※※※※※※※※※※※※*致敬笑傲江湖,“不知小师妹现在在做什么?”(毕竟我是小师妹党,哭哭。白楹开花是我编的,不足为信。22号更第47章三江雪浪挽天河(五)夏,洛阳,紫微城。艳阳高照的天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宫墙柳下的阴凉处,几个宫婢捧着器物往东边走,一路忍不住窃窃私语——数十年如一日的场景太麻木,嚼舌根虽然缺德,却成了这些宫婢内侍们唯一的乐趣。左右无人看守,宫婢们走路不快,说话声也渐渐大了起来。“东宫那位不过婢女出身……眼下那深居简出的样子,难不成真以为自己就此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啦!”“嘘,要我说还得看肚子争不争气呢,万一是个郡主——”“就算是皇孙又怎么了?不定有隐情呢……”“什么隐情?”“哎呀,你不知道么?那位有喜的事儿一直瞒着太子,后来肚子显出来了瞒不下去才……如果真是太子的骨rou,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吗?我看啊搞不好,是和些乱七八糟的人珠胎暗结——”“不会吧,那位看着不声不响,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吗?”“皇长孙都揣在肚子里了,怎么太子还对她不闻不问的,这不摆明了有猫腻么?”领头那宫婢洋洋得意地说着,朝拐角走去。下一刻,她手中捧着的檀木托盘蓦地坠地,紧接着身后众人齐齐跪下。柳树掩映着朱红宫墙,日光在琉璃瓦上镀了一层透彻的亮色。回廊尽头的拐角,高景身着一袭淡蓝色绉纱衣衫,静静地站在那儿。“叩、叩见太子殿下……”一声拜见后再无人开口,几个宫婢自知失言了,抖得筛糠一般。素白修长的手指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件衣裳,南楚贡物,顶好的料子与上等的绣工,此时沾了花瓣与尘土后有些灰暗。高景端详着裙角绣的那对鸳鸯,耐心极好地抚摸过针脚痕迹。他不问话,那几个宫婢头都没胆子抬,任由发作地跪趴着,其他托盘里的物事被随手放在一边,哪还有方才半分宝贝的意思?高景身侧的阿芒斜睨她们一眼,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啊?”为首婢女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伏在地上:“回……回宫正大人的话,奴婢们是司衣坊的,正要将萧美人的新衣裳送过去……”阿芒闻言,掩着嘴笑起:“方才那些可都被听见了。”为首宫婢头几乎都贴在地上:“阿芒姑娘!姑姑……大人!奴婢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求情声不绝于耳,高景置若罔闻,仿佛自言自语道:“听谁说的?”他嗓音再不同于少年时略带稚嫩的清脆,轻声细语很有皇家教养,又因为压得低,听着倒是温柔,但宫婢无一人敢再应声。阿芒收敛了笑意:“殿下问你们话呢。”“是……东宫的……东宫的司灯,**姑娘……”高景垂着眼眸,手指松开,那件衣裳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接着他从宫婢身上跨过去,目不斜视地朝前面走了。阿芒没跟上,合掌拍了几下,暗处立刻出现几个铁面侍卫。她瞟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道:“殿下要留她们的命,为儆效尤,把舌头都拔了,打发去掖庭——司衣坊若问起来,你们照实说了便是。”领头那人肃立颔首,沉默应下。阿芒朝他们施了一礼,这才追向高景前去的方向。绿华堂外,高景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阿芒却从当中觉出他已经怒不可遏,忙道:“奴婢稍后便处置了**。”高景“嗯”了声,阿芒为宽慰他又道:“殿下,那些人……交给奴婢去处理就行,以后不会再让您听到类似的话。”“是么?”高景笑了笑,眉头紧锁,“再听见一次,你也知道我会如何。”阿芒敛裳道:“还有一事,先前殿下要奴婢去查那枚耳环的来历,奴婢已经查到了。去当铺卖掉的那人叫谢碧,是个落榜秀才,现在人已经不在洛阳。”“那他可有家人?”“殿下,他父母五年前病逝,相依为命的是永嘉坊医馆的那位秦大夫。奴婢命两个影卫不分昼夜盯着医馆,如果秦大夫与谢碧有联络就第一时间找到他。”高景沉吟道:“做得好,一定要找到——走吧,回东宫。”立夏之后不多久,阿芒为杨芙蕖请去诊脉的御医传来喜讯,杨芙蕖夜里失眠、多汗乃至于胃口大减,都是因为腹中已有了三个月的胎儿。本是好事,阿芒听后却如临大敌,她知道那孩子从哪儿来的,不敢自作主张,忙去问了高景。那天闷热无比,一场大雨即将来临,高景听了这消息沉默良久,露出个似哭非笑的表情来了,要她把消息压下去。等到后来宽大的衣裳都藏不住肚子,杨芙蕖有身孕的事才被独孤皇后察觉。紧接着是皇帝,一听这事便喜上眉梢,直呼高景懂事了,下了一道旨意为东宫封赏无数珍贵宝物,还封了杨芙蕖为登记造册的太子侧妃,荣耀无比。眼下皇帝授意御医定期为侧妃诊脉,安胎药一碗一碗地喝,东宫添了诸多人手照顾杨芙蕖,高景对她不闻不问,反而正中了皇后的下怀。但高景倒不是装出来的淡漠,他确实欢喜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