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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 齐家世代身携玄武符镇守北疆,有爱兵如子的贤名,也有震慑众人的威势。更有嚼舌根的说,北境山高皇帝远,北境军民只识得齐家军旗,识不得那一方传国玉玺。 隗文帝对齐家、对齐钺的忌惮亦并非全然空xue来风。 张品殊能在一群随军的医博士里充个大头,在齐钺的面前却也只够抖上两抖。 “定……定北候安……”他哆哆嗦嗦地上前问了个安,“原来是,是郡主。是老朽唐突了,汗颜,汗颜……” “北境大营——”齐钺连正眼都没有分给张品殊半分,他上前两步,一群躬腰哈背的人便即刻让开一条道,“只有将军和大夫,没有侯爷和郡主。” 他穿过人群,来到仍旧低头诊脉,完全不为所动的林诗懿身边,直接单膝触地,半蹲跪在行军榻旁边,柔声问:“可有眉目了?” 林诗懿双眉紧蹙,摆了摆头。 齐钺见状起身,负手问道:“你们呢,可查得出病因?开得出方子?” 众人连忙缩着脖子往后退,深怕自己这时候被点了名字,抓了现行。 “那还愣着干嘛?”齐钺回身,“杵在这里方子会自己写好再煎成药治病?” 齐钺这转瞬间动作语气的变化,可算是给足了林诗懿面子,也给堂上的每一位一个合适的下马威;众人闻言立刻提了袍摆作鸟兽散,张品殊只恨自己不能跑第一个。 “你们大夫不是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众人皆去后,齐钺重新蹲回榻边,抬头盯着林诗懿的满面愁容,“你也悠着点自己的身子。” “你还不回?”林诗懿依旧是阖眸细细地探着脉象,“戌时已过。” “快亥时了。”齐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林诗懿瞧,“我来接你一道回去。” “我认得回去的路,亲卫也都守在门口,不敢劳烦大将军。”林诗懿睁眼对上齐钺眸中诡异的炙热,不自在地把眼神移向别处,“且你把人都支开,我再走了,剩下的活儿谁来做?” “那群酒囊饭袋唯恐天下不乱,有几个是干实事儿的,我不是怕他们在这给你添乱吗?”齐钺叹息一声,“你这是为着我前两回没有回帐跟你用晚,跟我置气呢?” “大将军多虑了。”林诗懿起身,腿被齐钺的膝头挡了挡,脚下一晃,“况且你也挺碍事儿。” 齐钺急忙起身要扶,可一双手最终只是做了个搀扶的动作,见林诗懿稳住了身形便尴尬的收了回去,“你要去哪?” “几个重症的都没用晚,我叫伙头熬了粥,现下也该好了,我喂了他们服下便回。” 林诗懿言罢转身打帘出了安乐堂。 当她拎着食盒再次回到安乐堂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安乐堂外候着的亲卫已经进入堂内一字排开,她本来堆满医案处方的一方小桌被收拾停当,放上了一小碗白米饭和一碟小菜。 齐钺坐在小桌边的矮凳上,一双长腿局促得无处安放,正低头摩挲着手中一个精致的锦囊,竟然连林诗懿走近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还在这?”林诗懿把手中食盒放在小桌上,“你当这是侯府呢?摆架子摆到瞧病的地方来了?” 齐钺似是被林诗懿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赶紧合手握住锦囊,愣了半晌才道:“大夫也要吃饭的。你怨我将人遣走了,我便叫他们几个进来帮忙。不过是个喂饭的活儿,横竖他们也不至于出错。” 身边的亲卫都是常年跟着齐钺的老人,谁也不缺那点眼力见儿,听着这话忙上前接过林诗懿的食盒,端出里面的清粥便各自忙活去了。 林诗懿垂眸看了眼桌上的一副碗筷,“你呢?” “我……”齐钺愣了愣,这会儿脸上总算挂了点笑,“用过了。” 林诗懿也不再多言,抓起桌上的纸笔便走向几个亲卫喂食的方向。 齐钺一把将人拽住,“怎么,还非得我陪着你吃?” “那些个都是重症。”林诗懿瞪了齐钺一眼,“他们的饮食细节我也需得记录。” 安乐堂是北境大营的医属,照理说最是该紧着用度;但这里毕竟是战时前线,总比不得隗都。 油灯的光线分明那样晦暗,齐钺却觉得林诗懿的背影那样清晰。 林诗懿躬身垂首,探过病患的额头;她掏出帕子为病患拭去嘴角的残粥;她一手托着医案,一手急急地记录…… 齐钺就这样静静的瞧着,攥紧手中那只锦囊。 “林大夫!”安乐堂一角发出一声近卫的轻呼,“您看看这边,刚喂了半碗,全给吐了。” 林诗懿急忙上前,简单地搭过脉后又细细俯身查看,“可是在吃下东西以后才突然感觉越发难受的?” 行军榻上的男人痛苦的捂着肚子,额头上一颗颗滚落豆大的汗珠,显然已经被痛苦扼住了喉咙,只能勉强地点了几下头。 林诗懿忙接过近卫手中剩下的半碗清粥,端到油灯下凑近了仔细地瞧。 “是……是了……” 她口中喃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一路小跑去把还剩下的残粥都检查了一遍。 “这粥里加了什么!我怎么没想到……”她似是仍在自语,语气却有些歇斯底里。 “你们都放下!不能吃,这粥不能吃!”她大声疾呼,“去唤煮粥的伙头来……不……去粮仓,把伙头也带到粮仓去!” 林诗懿言罢便虚虚的提了提并不存在的裙摆,大步朝安乐堂外走去;堂内的近卫摸不清状况,齐齐回头望向一旁沉默到现在的齐钺,只看见齐钺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起身跟了出去。 “大将军,这米我从粮仓里领出来都是好生淘洗过的啊……”堆放刚押到前线的新米的粮仓内,煮粥的伙头对着齐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淘米和煮粥的水都是咱营里自己打的井水,林大夫吩咐要清粥,我真是什么也没敢往处加啊!” “我在这北境大营……看了十几年的灶台了,大将军您得信我啊……” 伙头还跪在地上啜泣着辩白,齐钺却已经抽身来到了林诗懿身边,“可瞧出什么来了?需吩咐人再打了井水来给你看看吗?” 林诗懿一手拎着提灯,一手捧着一把米粒摊在掌心中,用心地看,细细的闻;齐钺见状,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提灯拎着往前又凑了凑。 林诗懿摇头,接着两步走到伙头面前,“最近伤患的饭食都是你经手的?用的可都是这里的新米?” “是是是……”伙头忙不迭的点头,“新进营的白米都在这了,因着本就不多,将军吩咐了只煮给伤患们吃,近来营里伤患也不多,所以这点活都紧着我一个人做。” 林诗懿偏头看了眼齐钺,“你没事?” 齐钺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