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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是远在农村老家的表弟, 辗转打过来的电话。 他催命一样,让林纾尽快回家一趟,有急事。 正好那段时间上一个项目刚结束,期末考评还遥遥无期,他担心是外公外婆身体出了问题,当天就请了假,坐上车回去。 刚到村口,就发现表弟在等他,满脸欢欣雀跃。 “哥,你猜我发现啥好东西了?” 林纾睨他一眼,很不屑:“捡到什么宝贝,你直接上交国家就得了。” 表弟撇嘴:“国家不管这件事。” 到了外公外婆家,舅妈对他仍旧没好脸,冷哼一声就会转身回屋。不过,表弟和林纾都不在意她的敌意。 林纾被他亲亲热热地拉着,进了屋,还小心掩上门窗。 “干什么呢?”林纾在他屁股上踢一脚,刚在田里踩过泥,表弟裤子上登时印上了清晰的黑脚印。 表弟立柜,找出枕头,从枕套里抽出一份夹着塑料皮的文件,透明的塑料皮已经变脆变硬,手碰到之后,便会开裂出一道道的纹理。 他递给林纾,搂着他的脖子一起看。 “人寿保单啊哥!你马上就要有八十万啦!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钱!”表弟在他耳边叫。 林纾逐字逐句仔细读了一遍,最后一页,明明白白写着“赔付金额,八十万元人民币。” 受益人那栏,填着他的名字。 林纾板起脸:“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因为实在太瘦,他的眼窝有些凹进去,整个面部轮廓倒有点像深目高鼻的外国人,尤其是一双凌厉冷漠的凤眼,盯得表弟牙床子都在发冷。 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实回来没多久,我妈就把老姑的大部分遗物从爷爷奶奶手里抢了过来,说是看看有没有她能穿上的衣服,也不算浪费。在装衣服的箱子最下面找到了这个,他们一直瞒着没告诉你。” “他们研究了好一阵呢,才知道这东西拿着,能去保险公司换钱,因为这个,他们还特地跑去了城里一趟,回来就不大高兴,说是只有你才能拿到这笔钱,本来你考上大学那个夏天,我爸想着,反正他们也拿不到钱,不如交给你,是我妈拦着,说是凭什么便宜了你。” 林纾那时,只知道这是宋秀娟的卖命钱,到保险公司办完手续之后,存好钱,买了一箱啤酒在他们墓前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真是不孝,宋秀娟一直惦记着他的利益,人走了没几年,他却因为沉溺在跟罗晓谕分手的痛苦里,整个人活得如同行尸走rou。 而今天那封没来得及寄给他的信里,宋秀娟很淡定地告诉他,自己早就得了脑瘤。 确诊了,不打算浪费一分钱、一分钟在无谓的治疗上了。 虽然她也很清楚,这种行为是骗保。她说,这辈子本本分分,临了,撒个大谎吧。 或许是袁鹤冤枉林纾偷表的事进一步加剧了对她的刺激,加快了她迈出这一步的速度,她只希望,林纾往后的人生,不会被贫穷再限制了步伐。 信里的最后一句是这样的: “mama知道你是个单纯的孩子,一心想搞科研、做学术,这样很好,希望我的儿子以后的人生,就算不能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也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更有底气,不为五斗米折腰。 mama希望你幸福。” 林纾嘴角翘起微微弧度,幸福,是啊,他现在,就离mama理想中的幸福,很近了呢。 ———— ———— 周六中午,跟小董分开以后,罗晓谕过了个安逸的周末。 反正电视台的节目组,也要周一才上班。 周日下午,罗晓谕把阿福带回了家,正和老罗一起,帮它洗好了澡,用吹风机吹毛。 这头披着猫皮的猪很是倔强,从浴缸里逃跑数次未果,倒弄得卫生间满地是泡沫,放弃挣扎之后,又骂骂咧咧了大半天。 “吹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吧。”老罗一只手托着阿福的肚子,另一只手拿着风筒,给它吹大腿内侧的毛。 阿福一脸被凌|辱之后的绝望,任由别人对它上下其手。 “那行。”罗晓谕举着胳膊,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水和泡沫,“爸你一会儿把它抱出来还是裹上个小毛巾。” 老罗都没抬头:“你就放心吧。” 虽然他一直装作不认识阿福的样子,其实他们这几年,相处的时间还真的不短呢。 罗晓谕回房间换了套干净的家居服,抱着半湿的要扔进洗衣机里去,还没走出房间,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曾倩,听语气,情绪很激动。 “小鱼,我从上海回来了!”听她周围的嘈杂和航班提示语,应该是在机场。 罗晓谕笑了:“不是刚走吗?想我啦?” 曾倩“哎呦”了一声,“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我是回来捉jian的!” “我未婚夫,不对,即将成为前任的未婚夫,又跟他的前女友勾搭上了,都有快一个月了,要不是我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像个傻子似的以为他只是最近出差多呢!他答应今天会飞回来跟她见面,我就买了后一班航班,现在就去他家。” 曾倩的这个男朋友,罗晓谕听她说起过,两个人同行,都学金融的,在投行工作,年薪七位数,人呢,高壮不丑,脾气尤其好,是个业绩相当坚|挺的绩优股。 跟前女友藕断丝连这种事,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做得出来。 不过罗晓谕也很了解曾倩,知道她一贯冷静理智,她能一口咬定他们之间有jian|情,就绝不会是空xue来风。 可眼下,罗晓谕实在不放心她去单刀赴会。 “你还在机场吗?等我,我去接你,就算是真的去捉jian,你带着我这个帮手,也比你一个人面对强。” 曾倩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嗯,那你快点来。他们约的三点半,那家伙是个快枪手,别咱们赶到,都结束了。” 罗晓谕憋着笑:“我开林纾的车去,尽快。” 放下手机,看看身上刚换好的家居服,罗晓谕叹气,又得换衣服。 穿了一身便于施展拳脚的牛仔裤、连帽衫和工装绿棉服,罗晓谕把林纾给她的两把钥匙塞进双肩包里,蹬上一双缀着铆钉的马丁靴。 老罗抱着裹成婴儿状的阿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这身打扮,急匆匆就要走,问道:“去哪儿啊?” 罗晓谕又摘下衣帽架上的鸭舌帽,反着扣到头上:“去接曾倩。” 先打车到林纾的公寓楼下取了车,罗晓谕把包扔在后座上,系上安全带。 在美国考了驾照,开过几年刘美娟的车,她现在也算是有经验的老司机了。 一路顺畅,罗晓谕半个小时就开到了机场,开到曾倩身边,冲她”嘀嘀“按喇叭,她还在左顾右盼,穿的七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