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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夜半, 唐瑛瘸着一条腿爬上墙头,顿时愣住了:“……爬错了?”她的方向感极准,认路还是唐尧手把手教的, 再加上记忆力不错, 也算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可是爬错墙还是头一回。 她坐在墙头前后看看, 有点魔幻啊。 难道真是京城许多府邸外观一致, 才让她找错了地方?昨晚这园子还是一派自然风光,今夜就有了点人为修整的模样。 四皇子睡足了一日,醒来吃点宫里新赐的御厨做的清淡饮食,正靠在床头拿本闲书打发时间, 卧房的窗户就被人敲响:“四殿下?” “张二哥。”他扔了书,顿时喜笑颜开。 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顶破毡帽先冒了出来,紧跟着便是张二哥那张明媚的笑脸,她提着个油纸包从窗户里跳了进来,一条腿还瘸着,蹭到了他床前,打开油纸包是扑鼻的香气。 “特意去刘记买的烧鸡, 香吧?”然后从后腰背着的布兜子里拿出一盆开的正艳的水仙花, 白瓣黄蕊, 清新可人,举到了他面前:“昨日就发现你房里太素,偷了盆花,添点生气。” 论起偷花偷杏子, 她也算个中好手,只是如今少了放风的那个人。 “你从哪偷的?”元鉴还当她开玩笑。 “嘘——”唐瑛食指抵唇:“保密!” 元鉴面上笑容越发灿烂,他接过水仙,又闻闻烧鸡,只觉得心情好的出奇:“二哥,你真是我的贵人!”突然身体前倾要吐。 唐瑛目瞪口呆,慌的接过水仙跟烧鸡放在一旁:“你见到贵人就要吐?这个欢迎方式未免也太别致了吧?” 元鉴压下那阵恶心,捂着脑袋往后靠,被张二哥逗的合不拢嘴:“我可能太高兴了,都高兴的晕头了。” 唐瑛摸摸他被包的跟粽子似的半个脑袋,扶他靠在被垛上,忍不住数落他:“我是教你必要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没让你拿自个脑袋当石头去撞,你当自己脑袋是金钢石啊,撞几下都没事儿。” 元鉴就算是被张二哥数落,也觉得开心不己。 他今天太开心了,可是这种开心又没办法跟别人分享,小路子跟小秦子俩没出息的都高兴的哭了,王府长史又是开府才派来的,在他心里都算不得自己人,还能找谁倾诉呢? 这高兴像发酵的酒,时间越酒味道越浓,等到张二哥推开窗户的那一刻,几乎达到了顶端。 他太需要有个人来分享今日之事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二哥你知道吗,父皇从来没像今日这样慈祥的对我说过话,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以前桓延波……就是那死胖子!”他改用张二哥的称呼,顿时觉得贴切又解恨:“哈哈哈哈死胖子!”笑够了又说:“那死胖子从小欺负我,骂我娘骂我,说我是贱人生出来的贱种,各种难听的话骂我,我气不过回嘴他就打我,打完了还要恶人先告状……真是又毒又坏……”呱啦呱啦说个不住。 “那叫头顶流脓脚底生疮,坏透了!像不像个从里面烂了的大冬瓜?”唐瑛撕下一只鸡腿本来准备给他,见他谈兴正浓,转而塞进自己嘴里。 ——那帮乞丐太能吃了,她站在锅边掌勺,最后连点菜汤都没捞着,他们却吃的肚儿溜圆。 元鉴笑到捶床:“二哥你说的太对了!”他久在宫里,在市井间也不过是书坊街肆随意走走,于市井俚语多都不通,连骂人都骂的很斯文,遇上唐瑛这种自小在军营里跟糙汉子厮混长大的人,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唐瑛见他骂人词汇贫乏,索性教他一长串街头脏话,连桓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亲切问侯了好几遍,元鉴起先听的瞠目结舌,有些话都不理解其义,唐瑛边吃边解释,等到脚下一堆鸡骨头之后,她的国骂小课堂也暂时告一段落。 元鉴自小学的是皇子礼仪,因为被人轻贱其母出身,为了不再丢人,尤其学的用心,读书学的是圣人之道,君子之风,结果被唐瑛一堂国骂小课堂就给带歪,他试着问侯了一遍桓家的十八代祖宗,再用国骂把桓延波从头骂到脚,更觉神清气爽,连头也好像不那么晕了。 “二哥,你真有意思。” 唐瑛用油手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少年,你要学的还很多呢。”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在门口停了下来。 “殿下,傅指挥使来了。” “傅……他怎么来了?”唐瑛一脸古怪,跟见到鬼似的拉开窗户就要跑,也顾不得脚疼,跳出去阖上窗户之前还叮嘱了一句:“殿下,别告诉傅指挥使我来过啊。” 元鉴不明所以:……你俩不是一伙的吗? 哦不对,乞丐跟禁骑司指挥使怎么也凑不到一起。 不过想到跟着傅琛一起出现的白的反光的张二哥,他又糊涂了,所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傅琛就跟着小秦子过来了。 他进房之后,目光在床边地上那一堆鸡骨头上扫过,还略略诧异四皇子的生活习性,似乎不是特别好,可是再扫过他床头矮几上放着的一盆水仙,便停住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昨晚他的书房窗下条形几上就摆了一盆刚刚盛开的水仙,就连花盆都一模一样。 今晚他回去的时候,那盆水仙就不见了。 小秦子也瞪大了眼睛,指着地上的一堆鸡骨头:“这这……哪里来的鸡骨头?” “你昏头了吧?明明本王吃的。”元鉴板着脸,肚里暗骂小秦子不长眼色。 傅指挥使先是顶着他那张冰块脸自以为亲切的问侯了元鉴的伤势,听说伤势暂时无大碍,还需卧床静养数日,接着就好像是闲聊一般随意道:“张二有没有来过?” 元鉴心道:若不是傅大人你过来,我跟二哥大概还很开心的聊天呢。 不过张二哥的叮嘱他可不敢忘:“没啊,二哥没来过。” 熟谙审犯人的傅指挥使:“水仙花挺漂亮,张二没说从哪弄来的?” “她说是偷来的。”元鉴:我说了神马? 四皇子当机立断,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头好晕,本王身体不适,恕不能招待,傅大人走好。” 傅琛:“……” 傅指挥使今日在朝堂上亲眼见证了唐瑛胡说八道的杀伤力,眼见得大长公主差点被气晕过去,怕她留着后招,回禁骑司之后急召了春娘跟姚娘过来,试探的提起 :“假如大长公主与禁骑司立场不同,发生矛盾,两位该如何抉择?” 春娘还有些犹豫:“这个……总要看谁有理吧?” 傅大人冷笑:“春姑姑,禁骑司是讲理的地方吗?” 禁骑司就是皇帝的一把刀,指哪杀哪,讲什么道理啊?讲道理的都在金殿上呢,没见到朝堂上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