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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娘胎里落下病根,这些年来在医院花掉不少钱。这回上大学又让家里背负了高昂的学费..... 不短的一段艰苦身世诉说,视线跳到下面去,阿汀看到最关键的一段字儿: 迫于无奈我必须争取到班长的职位,争取到助学金奖学金为我的家庭减轻负担,让我的弟弟们继续拥有上学的机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别有用意。但能不能看在室友一场的份上,要是你没那么需要班长的职位,能不能让给我呢? 我会永远感激你的,我的家人也会。 谢谢。 末尾不带姓名,事实上也没必要。 林代晶本人不在寝室,阿汀把信封塞回到枕头底下,不想考虑这封信的真实度。毕竟是真是假都让人觉得膈应。 翻了个身面对白花花的墙壁,比起班长不班长的,阿汀的脑海里完全被另一件事占据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 喜欢。 医务室里的对话不断不断的回放,想起陆珣当时就站在床边上,低头来看她。 眼皮落得低低的,只露出小半的黑沉难辨的眼珠。接着微微眯起狭长的眼,散落的焦点聚起来,利起来。犹如老虎爪子噌一声亮了出来,在光照下泛着冰冷的白。 刹那间的确生出一种,要被扒皮抽筋拆吃入腹,连根骨头都要碾碎成粉末吞进咽喉里的战栗感。 稍微有点儿恐怖。 那时候并不想被吃掉,所以下意识躲闪了。明明成功躲避开了,又不禁回想——— 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怪物了。 是啊喜欢。 低沉的喉音近在咫尺,化作小小的舌尖,在耳垂边缘舔呀舔的,留下一串湿热滑腻的痕迹。 阿汀忍不住揉揉耳朵,再揉揉耳朵,反复确定陆续没有躲在空气里偷偷舔她。脸却仍然发起热来,连带着眼瞳水光流转,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弄得整个世间就剩下他的声音以及心跳声似的。 “君儿。”阿汀皱眉问:”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啊?” 打电话的王君,正趴在床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问:“你说什么声音?除了电风扇跟徐洁的呼噜声,还有别的声音么?” 书呆子不太说话,宋婷婷经常卡在关寝前回来。 徐洁捂着被子呼呼大睡。寝室里除了头顶悬挂着的两个老年大风扇,哗哗扇动外,只余下纸笔沙沙的动静而已。 她们听不见她的心跳声。 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竟然能让人大松一口气。阿汀面壁思了又思,思不太通,隔着床杆子安安静静盯着王君看。 “君儿。” “咋?” 傻子阿汀今晚不太对头,看样子又要来一番谈心了。这么想着,一句话钻进耳朵里:“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谁啊?”纯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在寝室里提及陆逊的名字不太好,阿汀小声的说:“猫。” 真诚补充:“很大的那个猫。” “管他大的小的你不是一直都———“ 等等。 笔尖狠狠划过纸面,划出一道呆板的直线。话语戛然而止,王君小心取证:“你说的是喵喵喵的猫,还是汪汪汪的猫?” 都不是。 阿汀歪头趴在手背上,眼睛亮灿灿的:“学校里的。” 哦。 他娘的神出鬼没会打架会争宠,还会溜到女生寝室楼下、医务室里头哄骗小姑娘的那只猫是吧? 王君故作镇定:“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震惊———!! 面前仿佛浮现阿汀傻乎乎上门去说我喜欢你的场景。接着陆小子就说好巧我也喜欢你好久了,接着她们开始拉小手走情人路,再接着挑个黄道吉日结大婚———— 王君拿笔的手微微颤抖,要说话来着。 忽然啪嗒一声灯熄了。远处洗衣房传来一声惊呼:熄灯前能不能打个铃啊?我头洗一半灯黑了让我怎么办啊?!! 宿管大姨置之不理,上百把钥匙串成串,挂在腰间拎在手上,上楼便推开520寝室一瞅:“林代晶宋婷婷不在是吧,告诉她们扣学分,初犯明天打两千字的晚归报告,晚上八点前交给我,不然上报给老师!” 再看看王君打的小灯,凶道:“熄灯睡觉,把灯给关了,新生军训晚上别瞎折腾!” “知道了。” 王君收起本子灯笔。没了灯,眼前全部黑下来,伸出五根手指头都看不着。但不知怎的,老觉得阿汀那两只眼睛在夜里闪闪发光,写满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阿汀啊。” 尾音拖得长长,摸一把不存在的胡须,王君试图扮演中拥有大智慧的江湖外的智者。语重心长道:“这事我说不准,别人也说不准,只有你自个儿清楚到底喜不喜欢。“ 不过越想越不对劲,“前两天你还说他怪怪的来着,这么快不怪了??你想清楚点,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嘴皮子拿来骗人。尤其喜欢挑你这样傻的最好哄。” “我不傻。” 阿汀软声反驳:“他也不会的。” “好多年没见谁说得准啊?” “不会的。” 小白菜果真向着猪,王君想再多说两句,门被敲响:“别说话别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耳朵贴到门板上了吧她。” 王君留下一句‘迟点说,等她走了再说’,接着扯起被子盖住肚皮,三分钟不到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阿汀继续自个儿琢磨。 差不多琢磨了整个下午,模模糊糊得出一个结论,七层的把握。拉着被子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继续想,想到困了,也累得睡过去。 夜里接连做了一个梦,记不太清楚了。 大约就是陆珣说他好喜欢她,她硬邦邦说她不喜欢他,拒绝。这下大事不好,他生气了,凶狠问她为什么半路不要他了。要是半路不要他,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来救他。 然后扑上来又舔又咬的。 弄得她血淋淋疼得慌,弄得他自己也褪掉一层皮,遍体鳞伤浑身血腥味,眼里满是尖锐的刺。 刺得她心里更疼。 想说你别这样了,我喜欢你就好了吗? 满脸褶皱的神婆奶奶,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指尖点着她的额头,慢悠悠道:小丫头本来过了天注定的坎儿,要是一时心软乱说话,可就是自找的坎儿了。 当心紧着说话。 留下这句话就结束了。 光怪陆离一场梦,不知是否称得上噩梦。 阿汀满头汗的醒来,军训劳累住身体,累不住脑子私底下转悠,整个上午陆珣的声音仍在纠缠。 很谨慎的藏住情绪了,大约没藏好,徐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