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错误
翌日。 元清先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见那张极为刚硬帅气的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动了动身体，发觉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下身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还泛着酸。 元清又低头看了一下被子里面，两个人就这样浑身赤裸的靠在一起，什么也没穿。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昨晚他喝醉了！而且……而且还…… 元清起身，快速穿上衣服，脑子里十分凌乱。 因为他丝毫回想不起昨晚他喝醉以后到底干了什么！ 与此同时，忘尘也醒了。他伸个懒腰，问道：“师尊，你怎么起这么早？” 元清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然后又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忘尘感受到元清的不悦，他快速穿好衣物，在他身旁跪了下来。他道：“师尊要是想治徒弟的罪，徒弟绝不反抗。” 元清扶着额头，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便道：“你……你先起来吧。” 忘尘道：“只要师尊一天没原谅徒弟，徒弟就一天不起来。” 元清看向他，微怒：“你……你是在逼我动手吗！” 忘尘却道：“徒弟不敢。徒弟自知做了对不起师尊的事，不敢反抗。” 元清闭了闭眼，道：“……我没有说要怪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忘尘看元清不欲多言，便出了鸾云阁以后。 元清静坐。 他的思绪乱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他跟忘尘……那也就意味着忘尘知道了他的秘密。 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来路不明，他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而且还教他法术……昨晚怎么就能任由他胡来？ 不，这事他也有责任……如果他拒绝，断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忘尘对自己很好，这点毋庸置疑。 但……自己对他是否又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不，元清想。 身为上清之境的族长不能考虑这些私情。他的任务是守护好这里，保护好这里的子民，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爹！ 突然间，元清猛然醒悟。 对，去问问爹爹，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办…… 瀑布。 元清来到瀑布这里，在瀑布脚下，有着两座威武的石兽，它们负责守护这些已逝的灵魂。 元清对它们一礼，便进入了。 元清走到瀑布里面，身上的衣衫并未被打湿。 他看见那洞xue的尽头，那里飘荡着金色的蜉蝣一般的星星点点的灵体。 他跪了下来。 元清道：“爹爹，元清来看您了。您还好吗？” 忽然间，一片白色的花瓣落在了元清的额上、脸上，在他的脸颊边细细刮擦一下。 元清便道：“爹爹，近日元清有所困惑，想请爹爹为孩儿解答。” 片刻后，这片白色的花瓣忽然燃烧了起来。 元清：“……爹爹，这是何意？” 不久后，便传来了空灵的声音，道：“走吧。” “走吧……”元清嘴里喃喃道。难道跟上次一样，又是无解？ 元清心神微颤。 他对着石碑重重一磕，便走了。 他出去之时，又看了看瀑布，然后便消失了。 两只石兽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看这里秀美的景色，没有温度的眼眶流下了泪水。 元清从回来以后还在想：难道，我错了吗…… 天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又是一个夜晚。 天上没有星星。 忘尘却在清音亭等他。 元清看见他，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觉得相当为难。 忘尘却看着他，问道：“师尊是不想看见徒弟吗？” 元清看了看他，道：“……并非如此。” 忘尘问道：“那为何师尊一整日都躲着徒弟？” 元清道：“……你现在功力已经很高，为师也教不了你什么了。所以，不日你便出师吧。” 忘尘听完后，笑了笑，道：“这不能作为你赶我走的理由。” 元清有些不敢看他，问：“那你要如何？” 忘尘慢慢逼近，在他耳边道：“我想让师尊……” 听完后，元清脸色大变，道：“荒唐……” 忘尘却道：“像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荒唐？再说，师尊昨晚……可是很主动的呢……” 元清觉得十分不悦，怒道：“够了！忘尘，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都忘了吧。” 忘尘道：“忘？师尊能忘得了，徒弟可忘不了。”他顿了顿，又道：“师尊难道就这么狠心，拒绝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闻言，元清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道：“你说什么……” 忘尘道：“徒弟喜欢师尊。”他很认真地看着他：“从第一次看见时，就喜欢上了。” 这句话真如平地一声惊雷。 元清被震得脑袋发麻。元清从来没有想过要涉及情爱方面的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从一生下来，他的使命就是守护好这里，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为此，他抛弃了情根，断绝了欲望，修无上心法，为的就是没有牵挂，能变得更强而已！ 如今，忘尘又说出此等话语，实在让他无法应对！ 元清此时心乱如麻，便道：“忘尘，你有着过人资质禀赋，我能做的，不过稍微的提点，后面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但是……像今晚所言，以后莫要再提。” 说完后，元清便离开了清音亭。 忘尘看了看元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几日，元清都无法静下心来参悟新的心法，这让他格外烦躁。 元清出去散心。转了几圈，都没有看见忘尘。 忘尘应该是离开了吧……他想。 忘尘离开，他本应该开心，但是，内心的失落感也随之扩散开来。 元清此时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他又走了一圈，看见了几个人，不由自主地问了忘尘的去处。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元清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怀苍岭。 曳月正躺在树上晒太阳，看见元清一个人边走边发呆，就伸手扔了一个果子。 元清抓住果子，看了看这鲜红的颜色。 曳月轻轻一笑，并没有出声。 他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走过去，熟练地把胳膊搭在元清的肩上。在他耳边问道：“元清，你想什么呢？再往前走，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元清看了看曳月，不作回答。 沉默一会儿。 曳月忍不住问道：“嗳，你看你，以前一有心事就这样。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魂不守舍，嗯？”曳月说完后，笑着看了看元清。 元清清冷的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两人走到树下，坐了下来。 元清看着风景，依旧呆呆的，然后对曳月道：“曳月，凃风于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曳月也看着风景，想了想，答道：“嗯……是很重要的人，是离不开的恋人，是想要托付的对方。” 元清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喜欢你？” 曳月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他道：“没有！” 他神色开心，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嘴里却说着贬低凃风的话：“他啊，那个呆子，又闷又笨还不会说话！追个人都不会主动，最后还要别人反着来，一点儿都不温柔，动作粗鲁的要死……不过，我就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说完后，曳月看向了元清，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被人告白了吧？” 元清看了他一下。 曳月道：“不是？那就是你喜欢上了别人咯！” 元清却苦笑道：“曳月，你想得太多了。” 曳月道：“是吗？我怎么觉着你有戏呢！” 说完后，曳月把元清拉近自己，在他耳边低语：“元清，你要是喜欢上哪个男人或是姑娘，就赶紧去追，要是被别人给拐走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元清叹气道：“曳月，你是知道我的……” 曳月用手捏了捏他的肩，安慰他道：“我当然知道，你为上清之境付出了很多，可是你想啊，有些事情不是你躲就能躲得了的……更何况，倘若老族长还在，他会忍心看见你这样吗？你啊，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偶尔放松一下没关系的。再说，你我都是阴阳之体，也是时候考虑下一代族长的人选了。你若是不想有所出的话……”曳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把他送给你啊！” 元清被逗笑了，他道：“这可是你跟凃风的孩子，你舍得吗？再说，现在你不是还没有吗。” 曳月道：“这你不用管，反正凭我的能力，造几个小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元清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爱可以随心所欲，恨也可以无所畏惧。” 曳月却道：“各有各的好处吧……我想拥有强大的灵力，却终究没有你参悟得透彻……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这么厉害，追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再说，谁会不要你啊？” 元清摇了摇头，失落地说：“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是我犯了错。” 曳月想了想，知道他指的什么，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如果连遵循本能都是错的话，那这世间就没有什么是对的了。” 元清看了看曳月，曳月继续道：“我们不是凡人，不会经历生老病死，但却有着同样的感情，这或许是世间万物所共有的东西。” 听完后，元清看了看曳月。 片刻后，他站起身，回过头看一眼他，道：“曳月，我们回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