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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递来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我家姑娘画的这座院子的大致布置,上面圈起来的地方墙角处有一个狗洞,以江姑娘的体型可以钻过去,旁边是下人房,江姑娘此时的床底下就有一条暗道通往下人房……等过两日雨停了,我会寻个天黑的时候放把火,尽力让火烧得旺些,届时下人房的小厮们就会出门灭火,江姑娘记得见机行事。” 说起这个暗道,也是件憾事。 在江姑娘之前,西厢房上一任的主子秦姑娘是个胆大的,那间下人房在那时候也只是一个男管事的住处。 秦姑娘为了不被发配到别的院里,也同她家姑娘一样假意奉承莫子君,后来她被允许出院子四处走走,不经意间发现了那个管事房边废弃许久的狗洞。 为了逃出去,秦姑娘不惜私下与那个管事有了首尾,哄得他在他们两个的房内挖通了地道。地道挖成后,秦姑娘还曾问过她家姑娘要不要一起出去,姑娘不比她身无牵挂,没有答应。 那晚,秦姑娘收了她家姑娘写的状纸和名册,她们主仆二人都盼着她能逃出去,带着她们的期望归来。 可那天半夜里,传来的不是秦姑娘逃脱的消息,而是她与管事私通被人发现后“失手”杀了管事的消息。消息传开,只说秦姑娘是避开守夜的人出去的,因此当时还有不少人遭了秧。 而那个暗道和狗洞,并没有被人发现,她趁乱通过暗道在管事的床底下拿回了姑娘写的东西。 后来秦姑娘被带到别的院子,莫子君带客人回来过几次后,她便消香玉陨了。 丫鬟语气沉重:“江姑娘,为使狗洞不被人发现堵死,我家姑娘早前便让我搬石块将它前边的洞口盖住了,我与你说一声,莫到时候你找不到洞口,无功而返。” 江小桃细想片刻,问:“出了这座院子,你可知道外面巡查的人有多少?” “……不知。但我知道这座院子后面的林子外有一条大河,只要避开人游到河对岸,那边没有人守着。” 除了对宅院外的情况无所知,阿琼计划得也算完美了,江小桃想想也是,要出逃的是自己,人家没有责任替她事事顾虑周全,她也该自己有点本事在身,否则只怕逃出外面,只怕也活不久。 丫鬟见她没有疑问了,便折回窗前,端起带来的糕点,趁外面的人不注意,翻身出去。 过了一会,外边忽然想起一道询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哪来的糕点?” “早就出来了,你们忙着看雨自然没看见我。姑娘今晚吃得少,我去大厨房给她拿的点心,饿的时候好填肚子。” 见她一派镇定,问话的人便没怀疑什么,抱怨道:“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闲,不过是见雨大了怕水积上来,愁着呢。当初也不晓得是谁建的院子,台阶弄得这么矮……” * 又是两日,在莫子君回来前,大雨总算停了。 午饭过后,江小桃借口透气,使人搬了张躺椅放在院子里,慢摇轻晃险些睡过去。便在此时,一盆冷水毫无预兆地泼了上来! 她猛地睁眼起身,罪魁祸首摔开木盆,笑嘻嘻地看着她:“呀,江姑娘没事罢?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原本就是倒个水,谁想手滑了?真是对不住啊。” ——阿琼! 江小桃脸色渐青,许是为了在旁人眼里划清她们二人的界限,以免日后她逃脱后自己被牵连,这几日阿琼总是逮着机会找她麻烦,像今日这样的“意外”已经让人意外不起来了,但凡换个身娇体弱的人被她如此折腾,恐怕早就躺病床上起不来了。 见她咬牙攥拳,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熟练的围了过来,将她们两个隔开,喜鹊赶忙拉住她:“姑娘,如今天气寒凉,您这样湿着也不是一回事,奴婢先扶您回房个换身衣裳罢。” 依她们所想,公子虽对江姑娘有几分喜爱,但肯定是敌不过阿琼姑娘的,万不能让江姑娘伤了阿琼姑娘。 一般到这种时候,阿琼便会以胜者的姿态高傲地地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回房去,半点不恋战。而江小桃也“无可奈何、自认倒霉的躲回屋里生闷气”。 而今日,阿琼见她被拦下,却嘲讽了一句:“我还当是什么人物呢,来的第一天就敢在我面前撒泼,原来也不过如此……” 闻言,江小桃怔了一下,猝然冷笑着蛮冲出人群,朝她而去。 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在这些天的隐忍中爆发了,一个两个的急忙上前试图阻拦她。 然而江小桃就像发了狂,谁也拦不住,蛮横地拨开人群,与阿琼撕打起来,直将对方压着“捶”了好几下,才在喜鹊的拉架下顺势停手回房。 “给我烧桶热水,我要洗一洗,晦气!” 喜鹊连叹了好几声,被她打发出去还不忘关门。 见人出去,她从胸口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乃是方才阿琼塞过来的。打开一看,竟是滁州与徽州大致的舆图! 图画得很潦草,城池县府只用小圈代替,圈里写着地名,小圈之间由黑线条相连,应该便是官道。其余地方山山水水皆用字体标记,画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今夜动手,注意动静! 看完,翻出竹筒,扯出里面的油纸,将之展开,把舆图与里面的几张信纸放在一起,又装了回去,做完一切,喜鹊也回来了。 --